严冬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何婵再次凑近,声音里带着蛊惑和一点点委屈:“远哥,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背上一个私生子的名义。”
何婵以为严冬会有所动容,虎毒不食子,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信这个男人会冷漠无情。
可她想错了,严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猛的将她推开,在何婵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背部已经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严冬神情冷厉,近在咫尺的眼,再没了从前的温和,而是带着浓浓的杀意。
“就凭这个孩子,你就有了勇气,踏进易家,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男人没点名道姓,可何婵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
面对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何婵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没有,我只是…”
严冬放在她脖颈上的手紧了紧,薄唇开合间吐出让人胆寒的话:“我不在乎你心里到底想什么,自从你踏进易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他发出一声笑:“孩子?又算什么。”
严冬对未来并不充满期待,世间万物,唯有一个顾晴司曾让他破例,至于孩子的事情,他从未想过。
但如果是顾晴司的孩子,他还是会用心对待几分,可何婵?
严冬的目光落在何婵并不显怀的肚子上,眸光冰冷,隐含残忍。
何婵终于慌了,她按住严冬的手,哀求道:“远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打扰清优姐让你难做,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严冬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之后,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却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到,以顾晴司高傲的性子,怎会因为一个何婵怀孕便起了自杀的想法。
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让那个女人对世界绝望。
此刻的迁怒,也像是一场笑话。
严冬没再多看何婵一眼,他说:“把孩子打掉,我不需要。”
何婵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引以为傲的筹码,就这么被男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带过……
难道她真的无缘苏太太这个位置?顾晴司在严冬心里,竟然重要到这个地步吗?
何婵目光闪烁不定,然后说道:“好,远哥,我明白了。”
只要她留在严冬身边,就还有机会。
孩子,她能有第一个,便也能有第二个。
何婵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严冬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处理文件。
当他关闭电脑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
他看着外面的高楼林立,却觉得孤寂不堪。
金属的开合声在他手中响起,严冬站在窗边,猛吸了一口烟。
从前有顾晴司在,他从没觉得时间,是一件这么难熬的事情。
无论他在外面怎样胡来,回到家,永远有顾晴司的身影。
纵然那人对他沉默寡言,纵然她眼里再无星光,可至少是个活生生的存在。
不一会,严冬脚下,便多了几个烟头。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显得那么寂寥。
十分钟后,严冬走出了公司,驱车前往疗养院。
以前他不到凌晨,很少回家,可现在,外面的世界,再抵不过沉睡的顾晴司身边,让他安心。
顾晴司确诊的第三天,严冬便暗中将人转移到了名下的疗养院,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媒体还在疯狂扑捉着关于顾晴司的最新情况,哪怕有着管家的强力镇压,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疯狂。
严冬身边,是没有人敢跟着的。
曾经顾晴司跟严冬约会时,有个狗仔跟踪,实时爆料了他们的约会地点。
严冬和顾晴司在餐厅里,看着外面黑压压的记者和粉丝,顿时没了胃口。
顾晴司当时还说:“如果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踏入娱乐圈,连约会,都像在拍戏。”
严冬当时刚忙完公司的事情,还不容易挤出一天时间跟顾晴司过二人世界,竟然被人打扰成这样,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他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安抚着顾晴司的情绪,在保镖的护送下,两人只能无奈回家。
后来,严冬找到了那爆料的狗仔公司,堂而皇之的用上了商场上的手段,让他直接破产。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单独跟随了。
记者们只敢一拥而上,仗着法不责众的名义和舆论的压迫,挖一点新闻是一点。
严冬停下车,下意识的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那股烟味散的差不多,这才下了车。
他进了病房,顾晴司依旧在沉睡之中。
严冬听着医生汇报各项指标,神色平静。
“知道了,以后我过来,如果她没有什么起色和变故,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就不用汇报了。”严冬抬手止住了医生的话。
“好的,苏总。”
顾晴司住的是最好的病房,各种设备也是最完整的。
严冬早就让人在病房里多加了一张床,洗漱过后便睡了上去。
想了想,他按亮了窗边的某个开关。
洁白的天花板上,很快便出现了一片星河。
这是他特意吩咐,让管家送过来的星空灯。
如果哪天晚上顾晴司醒了,他希望她能看到这个。
曾经失去的东西,他想一点点弥补回来。
星河流转中,严冬低沉的嗓音响起,哼的,正是顾晴司从哼唱过的那首歌。
“顾晴司,醒来之后,你会选择原谅我吗?”
严冬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便是一片荒芜。
顾晴司失忆之后,记得的是那个曾经爱她护她的严冬。
哪怕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在顾晴司心里,也是一个陌生人。
是有多失望多绝望,才会那么想忘掉一个人?
严冬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投影,说着他和顾晴司曾经的趣事和经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可静心去想,他最快乐最放松的时光,永远是跟顾晴司在一起的时候。
顾晴司的笑,顾晴司的好,一点点从他心里冒出来,一点点占据他整个脑海。
原来他的爱,从未消失过。
这个发现,让他不由自嘲一笑,他的冷漠淡泊,到最后,都化作了笔直尖利的针,扎在了心上。
是他亲手,覆灭了自己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