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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4-24 20:04:5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萧御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亲卫见他如此忙低声劝:“将军,先生是在为你正名,您莫要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啊!”
萧御琛眸色沉了沉,抽出腰间长剑,走上了乔婉为他铺好的这条正名之路!
皇宫的杀伐声整整叫嚣了两日。
皇帝身死,太子重伤,一时间北桑皇室的所有事都落在了萧御琛这个平叛的大功臣身上,更有人推他上位登基。
一切都按着乔婉的计划一步步走着,萧御琛却感受不到半点欣喜,一颗心尽数记挂在将军府里生死不知的乔婉身上!
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原本留在府里照顾乔婉的亲卫推门而入。
“将军,先生救回来了。”
一瞬间,萧御琛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起身便朝外走去,一路驾马疾驰,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无视了一旁府内下人的行礼,萧御琛径直冲向西厢房。
“乔婉!”
他一把推开门,却狠狠愣在原地。
只见屋内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乔婉!



    第十二章 北桑七年

萧御琛站在原地怔楞许久,才迈进门槛,走入屋内。
那案台上的蜡烛燃尽了,化作一滩蜡油。
他伸手去沾,尚有余温,还未完全凝固!
乔婉定是未走远!
萧御琛猛然抬眸,像深陷梦魇的人突然惊醒,转身便向外跑去。
可无论他怎么着,都寻不到乔婉的踪迹!
萧御琛面色冷沉,下首的亲卫都不敢说话。
半晌后,萧御琛终于有了动作:“走吧,随我去拜访太子殿下!”
谢止重伤之后便一直在东宫休养,醒来之时,京城的天已经变了。
殿门被重重踹开,他费力地抬眸望去,只见一身黑红色的萧御琛走进,宛如阎王。
待萧御琛走近,谢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果然,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看样子,你已经杀了我父皇,现在便来要我的命了吗?”
“沈婉婉在哪儿?”萧御琛架在谢止脖子上的剑微微用力。
谢止脖子上印出道血痕,他面色苍白:“她走了?她终归还是信我。”
闻言,萧御琛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谢止却是不再言语,任凭萧御琛如何威胁,都不再开口。
沉默半晌,萧御琛清冷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她不想杀你,我便不取你性命。谢止,我与谢卫如今两清,日后你离开京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话落,萧御琛剑刃归鞘,发出清脆一声。
谢止怔愣须臾,回过神再望过去时,殿中已是空无一人。
萧御琛站在高墙之上,看着这暗藏了不知多少罪恶与鲜血的皇宫,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七年卧薪尝胆,最后颠覆却不过半日。
朝代更替迭代,竟如同儿戏一般,好不荒唐。
可他得了着天下,却弄丢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乔婉……你如今身在何方?
……
北桑七年,京城动荡,宫廷政变。
皇帝谢卫被杀身亡,新帝萧御琛登基,国号——“念离”。
萧御琛登基之后,朝中几位大臣接连被斩,后宫妃嫔被遣散宫外,而谢卫的子嗣中,年长者被杀,年幼者被流放。
新帝雷厉风行,冷血无情,算是杀鸡儆猴。
此后,朝中百官谨小慎微,万不敢贪污滥权,百姓生活稳定幸福,对萧御琛皆是心怀敬畏,无一不夸。
然而萧御琛却终日没有笑颜,素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
一晃眼,三年过去。
百官上朝,萧御琛一身龙袍坐于龙椅之上。
工部尚书跪地启奏:“陛下,今年南方之地气候炎热,河水干涸,土地干旱,以金陵城为首的几座城中,百姓皆民不聊生,臣命人修缮水渠,却仍是无法改善,实在无法。”
闻言,萧御琛却是微微一怔。
只因那一句“金陵城”,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乔婉。
想当年乔婉刚进他将军府之时,便言她乃金陵城之人。
他许久沉默,工部尚书琢磨不透皇帝心思,鬓边流下一滴冷汗,却是丝毫不敢抬眸。
半晌,大太监暗声提醒萧御琛,他这才回过神。
“此事,便得开挖新的渠道,而后派发灌溉工具。”
工部尚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俯首应声:“臣遵旨。”
下朝后,萧御琛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却渐渐走了神。
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侍卫秦令将热茶置于他手边,轻声问道:“陛下,您在忧虑何事吗?”
萧御琛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朕只是想起了一人。”
秦令也算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微微颔首:“陛下是想起了乔婉姑娘吗?”
萧御琛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这三年来,他派出无数人在境内寻找乔婉下落,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乔婉就像是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纵使是萧御琛没有打算过最坏的结果,却也忍不住想,她是不是……
挥散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萧御琛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又是一年炎夏,他此生还能再见到乔婉吗?
萧御琛倏地就忆起,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乔婉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尚且还小,他的父亲也还不是将军。
雁南宫宴,他随父亲进宫,却因贪玩在宫中迷路。
他走到了极冷僻的一处,连一个宫人都不见。
正琢磨着怎么走出去,萧御琛无意间走到了一处宫殿前,听里面竟有声音传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进。
进去却是愣在原地傻了眼,只见那院中竟是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对着墙说话,有的在吃虫子。

萧御琛一瞬就知道,这里是冷宫。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女人抓住手腕。
女人拽着萧御琛不让他走,嘴里不断重复着:“皇上,皇上臣妾等您等的好苦啊,您为何不来看看臣妾……”
她手里的镜子碎掉了好几块,尖锐锋利,萧御琛挣扎几下,她便恼羞成怒,拿着那碎片狠狠砸向了他。
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萧御琛身前。
她拉住他的手带他跑出冷宫,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叫骂声才堪堪停下。
萧御琛喘着气看过去,便见女孩身上服饰华丽,赫然一副尊贵模样。
女孩气息平稳下来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何人?怎么敢独自跑进冷宫,还好本公主及时赶到救了你。”
公主……
萧御琛看着她渐渐出神,原来她就是雁南公主沈婉婉。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她手臂上被划出一道口子。
沈婉婉也看见了,她无谓地摆摆手:“没事,保护黎民百姓是公主的职责,你快些回到家人身边吧,我走啦。”
说完,她便转身跑开。
从那之后,那一抹粉嫩的身影常常出现在萧御琛的梦中。
只是,他再没有跟她说一句谢谢的机会。
——
秦令双手作揖微弯下腰:“陛下,此次金陵城民不聊生,若您微服私访,或许能稍稍安慰民心。”
他提出如此建议,不过也就是因为乔婉曾谎称自己是金陵人,萧御琛思虑幽深,若游一次金陵,或许能稍缓心中躁意。
看着外头强烈的日头,萧御琛微微眯起眼。
“是该如此。”



    第十三章 乌云

五日后,一辆装饰平凡的马车驶进了金陵城。
萧御琛带人在一家客栈暂时住下,而后与秦令独自上了街。
金陵城内果然如工部尚书说得那样,人人的脸上都布满乌云,不见笑意。
萧御琛在一个卖蔬菜的摊子前站定,询问小贩:“你这蔬菜看起来不是很新鲜。”
小贩叹了口气:“一听您的口音就是外地人,您不知道,这几个月来金陵干旱无雨,土地干裂,别说是新鲜蔬菜,有这个蔬菜就不错了。”
萧御琛双唇抿紧,转身离开。
又询问几个人之后,他才知道,金陵城干旱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走了一上午,秦令对萧御琛建议:“公子,我们先去茶摊喝杯茶吧。”
萧御琛点点头。
然而望向这整条街,也只有一家茶水摊。
两人走过去坐下,却不见老板,只有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娃娃在一边玩耍。
萧御琛看向小男娃,不知怎么,心底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怜爱。
或许是这三年来,他后宫空荡,无一妃嫔,更别说会有一儿半女,所以看着这孩子才会心中一动。
他唇角扬起淡淡笑意,语气放轻不少:“小家伙,你家的大人去哪了?”
小男娃正在试图用竹叶吹出声响,闻言,他放下手臂,对着萧御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客官叔叔,请您稍等片刻,我爹娘很快就回来了。”
萧御琛笑笑,心底躁意散去不少:“好。”
他转眸与秦令又谈论了片刻,忽地听身后小男娃开心的声音响起。
“娘,你回来啦!爹呢?咱家来了客人呢。”
闻声,萧御琛下意识侧眸看去。
一个满含笑意的温柔女声紧接着响起:“长南,娘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
声音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萧御琛更是狠狠一怔,瞳孔骤然紧缩。
怔愣须臾,他猛地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乔婉。”
萧御琛几乎是咬着牙从嗓子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而一身素衣装扮的乔婉呼吸一滞,顿时失去了所有反应。
他为什么在这?!
萧御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的人,看着那张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面孔,目光贪恋不肯移开半分。
他有太多想问的。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所有问题都挤在一起,堵在他的嗓子中,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加重手中的力道。
手腕传来阵阵疼痛,乔婉终于回过神,去挣脱萧御琛的束缚。
“放开我。”
萧御琛却是攥得更紧,甚至将她用力拉至身前:“告诉我,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乔婉闻言心底一颤,身形顿住。
正僵持着,还未等到她说话,身后却突然又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清儿,怎么了?”
乔婉浑身一僵,立刻回身想要让那人离开。
可到底还是晚了。
萧御琛比她先一步回过头,正对上谢止那一双清澈的双眼。
谢止见他,笑意凝固在脸上。
一时间,周遭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萧御琛的神色一瞬阴沉,他冷冷地看着谢止,又扫了眼乔婉,顿时恍然。
“你和他?”
话还未说完,方才那小男娃倏地冲上前抱住了谢止的大腿,满脸洋溢着笑容,声音洪亮地喊了声:“爹!”
萧御琛的脸当下就变得更难看了些。
他怔愣地松开手,眼看着乔婉抱起小男娃站在谢止身边。
三人站在一起,距离亲密,赫然是一副三口之家的模样。
萧御琛缓缓攥紧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乔婉抿了抿唇,眉眼平淡地看向他:“好久不见,现在……该称呼你为皇上了。”



    第十四章 至高无上

闻言,萧御琛的脑海当下就出现一个念头。
狗屁皇上!
他喉间一阵涩痛,仿佛被利刃划过,鲜血淋漓。
开口时,声音也已沙哑:“你与他……这孩子……”
乔婉尚未开口,谢止已经抱过小男娃,对萧御琛淡声道:“这孩子自然是我与清儿的。”
萧御琛的眉宇间染上一抹冷峻,心脏却像是被万箭穿过,传来蚀骨般的疼痛。
他脚下踉跄一步,被秦令及时扶住。
他寻她三年,日夜担忧她是否遭遇不测。
不想,她不但有了夫君,还有了孩子,他们还有一间不错的茶水摊,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凡间女子,平淡而幸福。
心中闷痛淤堵,却无处发泄,二十几年来,萧御琛是除了十年前目睹父兄死亡之后,第二次这样无力。
心爱的女人与他人喜结连理,他能如何?他还能如何!
半晌,萧御琛眸色暗沉地哑声开口:“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乔婉顿了顿,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如你所见,很好。”
沈长南搂着谢止的脖颈小声问:“娘,你们认识吗?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位叔叔?”
乔婉看向他,唇边带着些笑意:“他是娘的……”
笑意有一瞬的僵硬。
他是她的谁呢?
萧御琛的心也跟着这停顿被掉在了半空中。
却听乔婉紧接着说:“他是娘的一位故友,很多年未见了。”
心瞬间沉落谷底,又像是被丢进了冰天雪地,冻得麻木僵硬。
萧御琛这才知道,原来人没死,心也可以被撕扯成无数瓣,也可以感受到抽筋剜骨的疼。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止沉声打破了这沉默:“皇上微服私巡能遇上我们夫妻二人也是缘分,不如坐下,我请陛下喝一杯茶。”
萧御琛眼风凌厉地看向他,声音仿若结了冰:“不必了。谢止,希望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然而话落,乔婉却上前一步挡住谢止,脸色微微凝重。
“陛下,如今您大仇已报,国泰民安,就不要再计较往事了。”
见她如此,萧御琛的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曾经,她都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他甚至以为她会陪着他一起站上这世间最高位。
不曾想竟然会有一日,她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和谢止并肩。
萧御琛深吸了口气,竭力忍下心头之痛。
最后,他再未发一言,便转身离开。
看着萧御琛悲寂离去的背影,乔婉眼底晦暗转瞬即逝。
本以为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底是命运弄人,竟让他们在此重逢。
可物是人非,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一身黑衣的谋士,他也不再是终日只穿红衣的将军。
他们终究是分道扬镳,南辕北辙了。
沈长南看着乔婉,突然瘪了瘪嘴:“娘,你好像很难过。”
乔婉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长南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好不好?”
长南高举小手臂:“好!长南想吃娘做的清蒸鲈鱼。”
乔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娘给你做。”
一旁的谢止看着她,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萧御琛从离开茶水摊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秦令瞧着,不免忧心,便开口劝谏:“陛下,您还是吃点东西吧,不能伤了龙体啊。”
萧御琛摇头。
须臾,他突然出声:“秦令,你说这当皇帝,到底是什么天下第一得意事?为何人人都想做皇帝?”
秦令俯首:“陛下,臣不知。”
萧御琛无声地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得到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得到了荣华富贵,却得不到最想要的,这皇帝当的属实无趣。”
秦令沉思片刻,瞧着他的脸色谨慎开口道:“陛下,其实您如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天底下的一切都是您的,只看您……想不想要。”
他话中深意萧御琛如何不明白,只是……
“我不愿强迫她。”



    第十五章 无所求无所愿

乔婉将沈长南哄睡后走出屋子,见谢止还坐在厅中,脚步一顿。
她放轻声音问:“阿止,你怎么还没睡?”
谢止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睡不着。”
乔婉怔了怔:“是因为萧御琛?”
听见这个名字,谢止眉间一蹙。
三年前,他被乔婉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来,北桑却被灭国。
在他父亲谢卫当年屠灭雁南、设计杀害萧将军一家时,他就料到终会有这一日的来临,所以他明知乔婉和萧御琛会设埋杀他,心中仍对他二人没有一丝怪责。
可死去的毕竟是他父亲,就算萧御琛饶他一命,他也不能面对萧御琛佯装无事发生一般。
他一方面知道相比雁南皇族与萧家,父亲不过是罪有应得,还了自己欠下的人命债,可一方面却怎么也做不到坦然。
所以今日一见萧御琛,他便内心燥郁,总觉闷堵。
乔婉走到谢止身边坐下,低声安慰:“阿止,我知你心地善良,我们不是也说好从此放下仇恨,只安心度日吗?”
谢止闻言,猛地抬眸看向她:“从前萧御琛寻不到你,我们尚且可以过这种安稳日子,可如今他找到你,你觉得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他会心甘情愿离去吗?”
自北桑国灭,念离元年起,谁不知道当今皇帝萧御琛不近女色,后宫空荡竟无一位佳丽?
人人都猜测这位皇帝是不是某方面不行,但谢止比谁都清楚,萧御琛只是在等乔婉。
终有一日,他定会将乔婉带回皇宫,将她化作一只笼中雀。
乔婉抿了抿唇:“他眼下应该是信了你我二人夫妻,况且还看见了长南,总不能强迫带我走吧。”
谢止指向里面那间屋子,虽是压着声但情绪还是越发激动:“萧御琛迟早会知道长南是……”
“谢止!”乔婉冷色打断了他,“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就连长南也不能说。”
谢止瞬间泄了气,弯下背低声道:“我知道……”
乔婉屏息看了眼沈长南的屋子,确认没有吵醒他之后才收回视线。
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疲累地开口:“我累了,歇息吧。”
说完,她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那扇门被乔婉关上,谢止缓缓合上眼,死死地咬住嘴唇。
萧御琛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了。
他怕如今美好的生活被破坏,怕萧御琛将乔婉带走,怕又孤身一人。
当年谢止被萧御琛的人丢出宫外后,因全身麻木疼痛不能起身行走,险些就死在冬天的街头。
千钧一发之际,是乔婉突然出现,将他救走,才苟活下来。
在他身体痊愈之后,两人一路向南,离开京城,来到了金陵城。
不知为何,乔婉竟执意要留在金陵生活,他便允下。
两人一个是曾经的一国公主,一个是曾经的一国太子,娇生惯养长大,什么也不会做。
便一点点学着做饭、洗衣、打扫屋子,之后,他们便在金陵开了这个茶水摊,勉强维持生活。
茶水摊开张五个月后,乔婉诞下一子,取名长南。
孩子自然不是他的,是谁的,不言而喻。
很多时候,谢止常常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给乔婉和长南更好的生活,但他们生活在一起,也不觉艰难。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哪怕乔婉永远都不接受自己的心意,能陪伴她左右相守偕老,他也心满意足。
但萧御琛还是出现了。
谢止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攥紧,他这一辈子无所求无所愿,就连杀父之仇都可放下,可他却不能放下乔婉。
无论如何,不管萧御琛做什么,他都一定要守好眼下的平淡日子。



    第十六章 谁是你爹

萧御琛一夜无眠,翌日一早便独自离开客栈在街上巡游。
不知不觉却又走到了乔婉的茶水摊。
门尚且关着,想来她应该还没醒。
萧御琛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刚抬步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稚嫩的一声。
“你是我爹吗?”
萧御琛脚步一顿,转身抬眸看去,只见昨日的小男娃沈长南站在院门之后,正探出个头看向他。
“你刚刚说什么?”他微微皱起眉。
沈长南走出来,仰头直视着他:“我觉得,你可能是我爹。”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萧御琛却是一怔。
他不明所以,眉心皱的更深:“你爹不是谢止吗?”
一个想法在萧御琛的脑海里转瞬即逝,却被他抓住。
只见沈长南一副小大人模样,将双手抱在脑后,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不是我爹,平时都是我乱叫的,我娘根本不准我那样喊他,但是昨天竟然没有纠正我。”
“所以我猜,你和我娘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萧御琛一顿,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多大了?”
沈长南伸出三根小小的手指,又将其中一根半弯下去:“再过几个月我就三岁了。我娘总把我当小孩,但其实我什么都懂。”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
萧御琛不禁勾了勾嘴角。
不足三岁,这样算,的确就是那一天……
而谢止被放出宫时浑身是伤,断不可能与乔婉发生什么,这孩子怎么会是谢止的?!
一瞬间,萧御琛如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般豁然开朗。
他握住沈长南的双肩,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告诉爹,你叫什么名字?”
沈长南却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萧御琛一怔,笑意淡了些许:“又如何?”
长南掀了掀眼皮:“你怎么证明你一定是我爹?”
此话一出,倒叫萧御琛愣住了。
他现下还真的没法证明他就是沈长南的父亲,可了然一切之后,他怎么看,都觉得长南的五官像极了自己。
昨日他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脑袋,竟没有发觉。
想了半天,萧御琛托着下颌问:“你觉得我是不是你爹?”
长南到底还小,没想到问题最后又跑回到了自己这,一时间愣在原地。
萧御琛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一笑,他伸手去摸长南的脑袋:“我与你娘的关系的确不同寻常,我定会让你娘亲口承认我是你爹的。”
萧御琛很难讲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三年前,他一直记着沈婉婉,却对以为是男子的乔婉动心,一时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半梦半醒间,他还见到乔婉竟是女儿身子。
而最后才知晓,原来乔婉就是沈婉婉,他踌躇不安的心终于稳定时,却寻不到乔婉了。
历经三年,他终于意外找到乔婉,没想到竟同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喜悦。
这时,沈长南却突然问:“如果你是我爹,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出现?你是不是抛弃了我娘?”
萧御琛一顿,当场就有些想喊冤。
他拉住长南的手,抿了抿唇:“长南,虽然你可能不信,但当年……是你娘抛弃了我。她怀着你却不肯告诉我,不辞而别,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她。”
本对萧御琛的话半信半疑的长南,在看见他一脸委屈,真是被苦苦隐瞒了好多年的模样,便多信了几分。
“好吧,我暂且信你,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沈长南撇撇嘴,“我就让谢止真的做我爹!”
闻言,萧御琛想起什么,将长南拉到身边小声问:“谢止和你娘这些年……没发生什么事吧?”
沈长南正要开口回答,屋子里却传出乔婉的声音。
“长南,你又乱跑到哪去了?”
“娘,我在这!”长南应了声,又回过头慌慌张张地对萧御琛说,“我先回去了,我娘那边我会帮你的。”
话落,小家伙便撒腿跑进屋子,生怕乔婉走出来寻他与萧御琛撞个正着。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萧御琛昨日以来心中的闷堵瞬间烟消云散。
乔婉啊乔婉,从前你就骗我,如今你竟还瞒着我。
若一切真相大白,我定是要惩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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