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月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他当作救赎的跳板或许会成为有生以来最悔恨的一场误判,但是此时此刻,她别无他法。
林招月是无往不利的骄傲猎人,如果是利用,也要他成为所有跳板里,最好用的那一块。
半晌后,“……刚刚咬的,因为害怕。”
下一秒,沈延川听见“咔哒”一声响,他的长袖因为钳住林招月下巴的动作而往小臂上缩了几寸,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腕骨。
女人的手正搭在那之上,温暖柔软的,细腻光滑的,他在那一瞬间想起大雨滂沱的江南,又想到猎猎生风的沙原,可再多的类比与联想都比不过她主动触ᵂᵂᶻᴸ碰他的时候,一丝纾解于心的妥帖。
可偏偏知情的古怪从他心间缭绕而起,他似乎立刻就想到了某种来自身体更深处的原由。
五指一寸寸在沈延川手腕上收拢,借着他难得一见的恍惚时机,林招月腾出手解安全带,同时另一只手握着他的往另外的方向推开,直到他的双肩出现一个足以容纳进她的弧度。
下一秒,清冷的栀子花气息扑了他满怀,林招月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善,瑟缩在他肩颈之间,双手在他细弱的颈后挽就一个柔软的结,林招月将脸埋进沈延川的锁骨,温暖地在那之上呼息,像幼蛇吐信。
”沈延川,你吓到我了。”
沈延川的手在被林招月松开以后就只停留在她后肩几厘米处的位置,虚虚地搭着。
他像是要回抱,但迟迟没有动作,他其实,是知道的。
比如怀里的女人声音脆弱如冷冷新雪,但映在车窗之上的眼神却坚韧如盘岩松木,她本就不是易碎的蝴蝶,所以,他不用害怕会弄坏掉她。
诡计多端。
“所以下次不要这样了,很危险。”
林招月全然不知道沈延川在想什么,只是埋首于他胸前时顺便抽出空隙打量了一下他的脖子。
沈延川的眉眼锋利似刀,时时刻刻带着扎伤人的锐度,这身皮肉却异常柔和,白皙的皮肤薄薄一层,之上看不到任何突兀的脉络,但林招月依稀能透过这份腻白,看到浅藏在皮囊下的青紫色动脉。
林招月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咬一口他的脖子,他就会轻而易举地死掉。
就在林招月这么荒唐离谱地想到这种问题时,久久没有动作的人终于有所反应。后肩被人抚上,他握着林招月颤抖的肩头,声音从耳后闷闷地传过来。
“没忘。”
林招月下意识想睁开眼睛质问这说的算哪门子好话,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住院”的回答。
于是顺从地任由他收紧攀上后背的双臂,将自己温驯地揉进他的怀里。
”但是林招月。”
沈延川说话的时候,下巴随着口腔张合的动作一顿一顿地打在林招月的头顶。
”你好像搞错了。”
得到满意的肢体答案,林招月闭上眼睛,简直不想再管他嘴上在说什么。
“我跟那些只会在你面前像小狗一样求你爱的男人不一样。”
林招月的眼睛倏然睁开。
沈延川感觉到两半毛茸茸的质感扫过脖子。
“我们之间,只能是你来爱我。”
第18章 我反对婚前性行为
最近,文华公馆D21座别墅内,氛围有点儿奇怪。
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人是程昱,作为一直在这个家里做工的管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东家性格有些古怪。
而最近嘛,就更奇怪了。
按往常来说,晚上十点,东家会在二楼开完例行会议,然后下楼坐在庭院里看半个小时书,再回房间洗澡睡觉。
但这几天,他的作息习惯变得很古怪。要说这些变化的起源,是在一周前的晚上。
夜里十一点左右,先听到一阵很猛的刹车声,印象里东家开车从不至于这么闹腾,于是第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车进车库,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东家忽然下楼,叫了程昱。
沈延川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程昱,去叫刘姨做一碗桂花酒酿丸子。”
程昱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愣了一下。但是比起他破天荒一般的行动而言,更让人惊讶的是话的内容。
但是作为素质很高的管家,程昱只是愣了两秒钟就转身进了厨房。
东家从不吃甜食,但幸好厨房里依然有调味用的白糖,程昱心里揣着说不明的困惑,但总不至于去质询自己老板的私人情况。
于是守着飘起团团蒸汽的锅,看着刘姨做好了一碗酒酿圆子羹。
回身走到餐厅时,他出乎意料地看见坐在餐桌边的男人。
他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双肩内扣着,手环抱胸口,头也耷了下来,眉眼隐约透着疲惫,在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时,对方抬手揉了揉眉心。
“端到我的房间去吧。”
程昱刚要答好,对方倏然想到什么似的,薄唇抿了抿,“顺便再让刘姨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辛苦了。”
程昱端着餐盘往二楼走,走到沈延川卧室门口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叩了叩门,刚反应过来这房间的主人还在楼下,结果突如其来地在里边儿听到一道声音。
“请进。”
女人的声音?
门在他面前推开,先映入眼帘的是十米之外的床,床边儿坐了个年轻女人没穿鞋,双腿搁在床沿搭着,雪白的小腿和同样雪白的脚,脚掌堪堪落到铺了一地的深灰色毛绒地毯上。
她双手撑在身体两边,侧过头看落地窗外的夜色,听到门开的声音后望过来,双眼跟程昱的目光对上,素净又漂亮。
于是程昱脑子里飞快闪过尘封的某段记忆,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那句整理客房是什么意思。
终于准确接收到自己面前这位的身份,再用下一秒整理好表情,轻手轻脚往卧房进,把餐盘放到桌案上,程昱眼观鼻鼻观心地答。
“林小姐,您要的酒酿羹。”
等沈延川上楼的时间是在半小时后,门在今晚第二次被推开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招月坐在他的书桌前,腿叠着,脸埋在白瓷碗里。
听到这声响林招月抬头,素白的脖颈,茫然的脸,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沈延川静了一瞬才慢慢开口,“客房收拾好了。”
林招月盯着他冷的眉眼,默默地肯定。
嗯,是逐客令。
于是抬头,手捏着细瓷碗配套的汤匙,指腹在上面慢慢地磨,“你去睡。”
沈延川果断拒绝,“不可能。”
“我很喜欢你的房间。”
“这也不是你鸠占鹊巢的理由。”
林招月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汤匙跌进碗里,“你骂我?主动提出来你家的人又不是我。”
言外之意自己是尊贵的客人,现在摆明了要耍赖逼他让步,整个人却像意识不到自己身入狼窝的现实,仰着脸,眼波盈盈,语气好不无辜。
而沈延川一手反握门框,就这么撑着,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静静看了林招月两秒钟。
“那你别用那种无家可归的眼神看我啊。”似隐有嫌弃,“像街边的流浪狗。”
林招月立刻炸毛,“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沈延川在这时候松开撑门的手,嘴角很快地勾了一下。
极有眼力见的林招月瞬间抓住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那股埋在心底的敬畏感又隐隐窜上脊背。
于是在他快要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林招月立刻垮下脸露出很可怜的表情,“那不能一起住吗?”
显然这话撂出来,哪怕是沈延川也愣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人在这时候睬下地板,光裸的足,白净的腿,林招月慢慢朝着他走过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走得步步生莲。
于是终于走近他,一直到他跟前,林招月半仰着头和他无声地对视,眼底藏着一把钩子,重复了一遍,“不可以吗?”
沈延川看着林招月,显然经验老道的魔头不会着了她的道,他任由林招月怎么甩鱼钩,偏偏不上当。
那只揣在兜里的手慢慢伸出来,在林招月欺身而进之时扣上她的肩头,两人之间被他慢慢地拉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当然……不可以。”他紧接着悠然开口道,“我反对婚前性行为。”
第19章 秋天已经来了
林招月暴躁地穿过廊道,恨恨道,“谁他妈要跟你婚前性行为!”
能不能婚都是个问题。
但好歹计划能快进到这一步,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一开始林招月只以为沈延川会将自己随便拉到某个酒店就拍拍手潇酒离去。
毕竟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妻,对彼此而言根本就不是亲密到仅次于第一监护人的关系。
换言之,沈延川其实完全没那个必要管林招月。可他还是来了,从傍晚收到那条信息起,他应该在这之中有所纠结,硬是把十五公里的路走出了一个小时之久。
他最后还是来了,带着满身十月夜里的寒风,倚在车头遥遥望着林招月,额前的发被晚风鼓动,露出冷淡的眉眼。
林招月在看到血检报告的那一秒钟起,脑子就开始飞速运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沿着发麻的头皮寸寸蔓延,在那一分钟里她想到许多条捷径,但最后还是被更大的疑惑困住。
林招月很好奇,为什么当时来医院的人是沈延川,自己出事,陪同来医院的人可能会是宋清舒,可能会是江苒,甚至可能会是林星野,哪怕是顾贺知。
偏偏是沈延川第一个推门而进,彼时他肩身都笼着一股寒气,虽然和自己说话,但整个人都燥燥的,时不时能被林招月察觉到他浑身那股“我很不爽”的气息。
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会直接对自己说出“我很难把”的沈延川,跟自己以前接触的矜骄天子全然不同,浑身上下的气场相当危险烦躁,林招月是在那一刻才懂了自己的第六感从不出错。
这个男人很危险。
又联想到今晚和他在跨海大桥上飙车这种行径,心里又在“危险”这个标签旁边打上另一个Tag——疯子。
危险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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