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河捏了捏手指,道了声早,忐忑的坐了过去。他还是不敢看霍曦和的眼睛……
等沈绛河一落座,旁边候着的佣人急忙去厨房备餐。
霍曦和瞥了眼拉拢着脑袋的沈绛河,心中不耐却面色不显的将文件推到沈绛河跟前。
“这是我命人连夜查的,你看完之后再听我的安排。”
沈绛河拿起文件,开始翻看,入目的内容让他深受震撼。
不是别的正是沈家要换走他心脏这件事,内容所提细致无比,甚至连主角受沈文熙的病例单和他们的心脏匹配复印件都有。
就连他的车祸,都是沈家主一手操办,目的就是让他理所应当的献出心脏。
“虽然白尾告诉我你已经打算留下,但是我这人不喜欢万一。”霍曦和看着呆愣的沈绛河,抬手敲敲了桌面:“如你所见,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只有留下,我才能护你周全。”
沈绛河面色有些难看,将文件合上放到了桌子上,略微僵硬的为前来给他布餐的佣人侧身。
任谁,知道自己要被谋杀心情都不会好。
“我会留下的霍先生。”
霍曦和点点头:“很好,但是我希望这至少一个月来你不要出霍家大门。”
沈绛河面带疑问的看向霍曦和。
“我昨晚派人给沈明祥送了份大礼,告诉他,我失手将你打成重伤,如今生死难测,霍家家风严明做不到弃你不顾,所以将你留在府邸治疗。严谨起见,我希望你这一个月来不要离开霍家大宅。”
说完,霍曦和怕沈绛河曲解还特意多费口舌解释。
“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保密刻印,还是为了保护你的心脏,一个月沈明祥等不起,肯定会找新的心脏原。那之后,你对沈明祥就没用了。”
话落,不等沈绛河是否理解,霍曦和又将一份文件递给他:“我想你应该已经知晓刻印的意味。”
刻印,意味着一生的伴侣,爱人。换而言之,就是两人结了婚,并且永远不能离婚。
这文件,便是婚前协议以及订婚协议。
沈绛河看后,手都在抖:“这……”
霍曦和递给沈绛河一根圆珠笔:“这就手抖,年底还要签婚后协议,再者说,你不想签?还想带着我的刻印找其他伴侣?”
沈绛河连连否认:“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还没到十八,签了有法律效益吗?”他元旦过完生日才十八。
霍曦和微微皱眉,这人怕不是出车祸撞傻了:“妖的法定成人年龄是十六岁,你也是妖,你说呢?”说着霍曦和将圆珠笔立在桌面敲了敲。
沈绛河瞥了眼霍曦和,急忙接过笔,在协议上签字。
这一说,他才想起来,原著上说,妖的怀胎时长通常是一年到一年半不等。刚落地的崽子就能走能说,而且在十岁左右时他们会化成原型,十三四时重新恢复原型,这期间他们的身体机能也好,智力发育也好,都远超同龄人类。他们在母胎那一年多和维持原型的那三四年里,成长都是翻倍的,所以比起人类更早完成发育,基本十五六就是成人。
“沈绛河,抬头,看着我。”面对一直躲避自己眼神畏畏缩缩的沈绛河,霍曦和决心改善他的一身坏毛病。
沈绛河将来注定会是他明面上的伴侣,以后他们还会面临更多盛大场合,沈绛河这个状态,会惹人非议的。
沈绛河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与霍曦和对视,眨个眼的功夫,沈绛河就坚持不住想要侧脸。
霍曦和抬手卡住沈绛河的两腮:“看着我。”
做惯了支配者的霍曦和,比起温柔教导,他更习惯于命令。
纵使霍曦和没用多大力,沈绛河还是吃痛的哼唧了一声,眼神闪躲的勉强与霍曦和对视。
不知是霍曦和的容貌冲击,还是他突然的动作,使得沈绛河心跳失律,仿佛要蹦出胸腔,伴随而来的还有躯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焦虑,紧张,无所适从。
“霍,霍先生……”沈绛河想要说的霍曦和弄疼他了,无奈舌头打结,只掐出了个前缀。
霍曦和刚要开口训斥沈绛河的矫情,便看见自己手指掐住的那块皮肤通红一片:“罢了……”他松开了沈绛河,不再强迫他。
重获自由的沈绛河,刚要喘口气,心脏便有提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每晚九点半到我房间说晚安,说到敢直视我为止。”
霍曦和一招折断沈绛河所有的退路。
一顿简单的早餐,成了沈绛河的训导大会。好在后面,霍曦和也没再继续令沈绛河难做的行为或是话题。
霍曦和只是告诉沈绛河,在霍家大宅里,拥有跟他一样的权利,除了霍曦和的私人书房和修炼室进入时要请示本人外,沈绛河在宅邸畅通无阻。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管家或是跟他讲。
霍曦和临走时,沈绛河垂着头,小声嘀咕了声——对不起。
他在为自己的怯懦道歉。
霍曦和也没在意,只是提醒他多吃些饭。
霍曦和的眼中,沈绛河太弱了,太瘦了。
本已经吃好的沈绛河,在听到霍曦和的话后,又将盘子里没吃完给勉强吃下。
吃过量的食物,总是要难受的,沈绛河撑的胃里难受,想到处走走缓和一下,不认路的他,只好麻烦管家给他画了一张宅邸的平面图。
拿到图那一刻沈绛河都惊呆了,整个霍家大宅,除去主楼,从温泉,高尔夫球场,马场,举行露天宴会的草皮,观赏湖,农场等应有尽有。
沈绛河看的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散步,他将纸折住,决定眼不见为静,他还是老老实实回他卧室晃悠两下吧。
那些奢侈的东西,怎么看都与他格格不入,不是担心有人嘲笑他,而是属实待着不舒服。
“哈哈哈,小先生您真可爱。”魏申在霍家大宅待了三十多年,见过太多贪图享乐的人,可沈绛河倒好,给他享乐的路,他竟然不知道走。
沈绛河是沈家私生子这件事,已不是秘密,魏申一开始没见到时,以为沈绛河是那种不甘穷苦一心巴结富贵的人,毕竟大多私生子都是这幅丑恶嘴脸。
可沈绛河太老实了,老实的有些懦弱胆小。他甚至不会索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根本不敢要也不敢想,别说去碰和强行加入了。
魏申不知道沈绛河经历了什么,十七八的孩子能经历什么?
“这样吧,我带您去花园看看,听说您还有伤,那里灵力充沛,对您的伤有帮助。”魏申将那张让沈绛河别扭的图纸抽走,撕烂扔进了垃圾桶。
温和的魏申总看不得宅里的人难受,何况还是霍曦和的小先生,霍家未来的次家主。
那如千斤重的纸一被抽走,沈绛河便轻松了不少,听到魏申的真诚邀请,他一时有些期待。
上辈子他因为痛觉敏感和心理问题,从很少出门到彻底不出门,偶尔憋急了只是去小阳台晃晃,他喜欢花草就在窄小的阳台上种满了花草。
他一面渴望着花海,一面恐惧这去向花海必经的人海。
所以在听到魏申说到花园时,不自觉的眼眸都亮了。
沈绛河:“好,好啊,谢谢您魏,魏叔。”话语还是不利索,但难得敢与魏申对视。
他见魏申看起来五十过半,忐忑的喊了叔。
魏申笑道:“不谢,您先等会儿我去拿点助消化的山楂点心,咱路上吃。”
——
魏申提着一个竹筐走在前面为沈绛河引路,与他说起这座宅邸的往事。
霍家大宅,本是古色古香的华国正统建筑,红墙绿瓦宏伟气派,后来时代更迭,其中一任家主因海外一游深深爱上了东方风的城堡与教堂原宿。
回来就将主楼重新建造,本打算全部整改的他耐不住守旧派元老的阻拦,最终也只改了主楼。
如今,像白尾他们这些护卫,所住的和日常训练的那部分区域,就是原来的建筑。
霍曦和这人不注重这些,他也不耐与耗费精力在这方面,所以即使统一了大权也没将宅邸翻新。
在魏申的引领的下,他们到了一座凉亭,在石桌前落座。
亭子是镂空的东方原宿,茂密的紫藤萝如停滞的紫色云朵一般,将镂空沾满。
沈绛河扬着头,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脖子发酸,他才意犹未尽的落座。
魏申也早已将茶和山楂糕点布好。
魏申为沈绛河斟上一杯茶后,落座与他对面,继续方才的话题:“宅邸的宏伟壮观,与每一任霍家家主都有这密不可分的联系。这满院子的花便是其中一人家主夫人亲手种的。
听说那位夫人,不仅爱草木,也极有绘画天赋,她所画往后几任家主都深爱不移,挂在各个房间的画挂了好几百年。直到霍先生入住,不喜与人触碰的霍先生也不喜这老旧之物,将书房和主卧的东西全都翻新了,但画依旧放在「玉府」。且那画,居多紫藤萝等园中植被。沈先生若是有兴趣,尽可向霍先生讨要那楼阁的钥匙。”
身处花草间的沈绛河又听了这般有趣的故事,一时间心中的芥蒂都划去了。提及霍曦和时,心底也不似从前忐忑回避。
“以后会有机会的。”
难得的沈绛河绽开了微笑,在园中肆意观望,活像个初生不久对自然满怀期待好奇的幼崽。
在家办公开了许久远程晨会的霍曦和,到阳台上放松。
眺望远处,视力超群的他在一片紫云中,一眼便看见了沈绛河。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沈绛河,充满朝气,笑容惬意温柔,眼中带着对亮晶晶的光。
其实从他醒来到现在,有那么多打量沈绛河的机会,许是因为刻板印象和沈绛河的有意躲避,他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过沈绛河。
沈绛河的五官并不惊艳,重在气质的独特,那眼中的温柔,怯懦,疏离以及整个人身上透露出的清冷与破碎感,使得只要看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拉住他,保护他……
彼时,霍曦和就有这种冲动。
长久不笑的人,猛地一笑就格外惹人珍惜。
可到底只是一瞬的冲动,霍曦垂眸看了眼腕表,捏了捏眉心转身离开阳台,继续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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