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痛苦地喊:「求你了别形容了,真的有好几把刀剜我肚子,好几把!」
我怀疑他在骂人,但我没证据。
我闭上眼,咬牙忍着,开始自我催眠。
「快点睡着,快点睡着,睡醒了就不痛了。」
陈淮同款催眠:「你快点睡着,你快点睡着,你睡醒了就不痛了。」
「这样,我给你唱首歌,哄你睡。」
下一秒,低缓的旋律响起:「风不吹哟树不摇,鸟儿一声也不叫,小宝宝,小宝宝,闭上眼睛快睡觉……」
他声音隐忍低哑且痛苦,但意外的……很催眠。
我一开始是很不屑的,但听着听着,我还真睡着了。
再醒来,小腹已经不痛了,但后腰酸得厉害。
第一时间看了下手机,好家伙,通话一个小时!
6 啊。
掀开被子,我拖着汗乎乎的身体去冲了个澡,又接了杯热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人一活,想的事情就多。
比如,陈淮说的痛感相通。
我上网查了一下,的确有这么个东西,说特定场合的某些巧合,会让两个本不相关的人感觉互通。
难怪上次在医院陈淮叫得比我还惨!
手机又响起,我一看,还是那个号码。
接通后,里面传来陈淮劫后余生的声音:「太好了,终于,不痛了。」
看他这样,我真是不忍心打击他,于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陈淮立马戒备:「什么意思?」
「你选一个。」
陈淮:「那就,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不会疼。」
陈淮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哈,那坏消息是啥,但我觉得是啥都不重要了哈哈哈哈。」
我笑笑,残忍道:「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坏消息就是……」
「我明天还会痛。」
来例假前两天,是我痛经最厉害的两天。
手机那头,陈淮久久不语。
我找补:「其实,我这都算轻的,痛的时候很痛,但睡一觉还能缓缓。有些直接痛到吐,痛到进医院,痛到……」
「停停停我不想听!」
陈淮可怜巴巴:「那怎样才能让它不那么痛啊,我明天还有球赛,求你了。」
这……我还真,没办法。
听他可怜巴巴的语气,我脑子里莫名出现一句渣男语录。
「多喝热水。」
「不要啊!」陈淮哀嚎。
挂了电话后,我望着床顶。
让它不那么痛,我是真没办法。
止痛药我以前吃过太多,现在没用了。
但明天,球赛……
陈淮那个球赛我有听说,是和隔壁学校的比赛,之前因为他摔到脑袋昏迷,所以决赛推迟了。
呜呜呜,我只能,祝他平安。
4.
第二天,球赛如火如荼地举行,学校超话里有人在现场直播。
为了不影响陈淮,我还是吞了两颗止痛药,提前酝酿睡意。
可困意刚冒出来一点点,就被那尖锐的绞痛吓走,如此往复,我捶床,无能呐喊。
「受不了了,遭不住了,杀了我吧!」
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机忍痛看直播。
摇晃的直播画面,我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陈淮在哪儿。
镜头离得远,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弓着的身体表示他现在很痛苦。
我突然想起在医院里做的那个梦,我害得陈淮球赛输了,他磨刀霍霍要砍我……
我在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别砍我别砍我。
直播里,陈淮难耐地直起身子,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然后飞奔出球场。
「哎陈淮去干什么?」
「他不比赛了吗?他干什么?」
「陈淮,你干什么!」
直播里响起叫喊,可陈淮不管不顾,直接跑出了球场。
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我的手机屏幕弹出陈淮的号码。
「你……你准备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下楼。」他气喘吁吁。
他确定是有东西给我,而不是磨刀来砍我吗?
我支支吾吾不敢接话。
陈淮粗声粗气地抱怨:「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太痛了,我连腰都直不起来,打个毛的球!」
我嘤嘤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陈淮一愣:「哎哟我没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赶紧下楼,后门啊,我快到了!」
我起床套了件衣服,扶着墙,慢慢挪下楼,一出去就看到了陈淮。
陈淮蹲在地上,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背脊弓着。
幸好后门没什么人,不然我可不敢出去。
「陈淮。」我颤巍巍喊了一句。
他抬头,脸色煞白,额头满是汗珠。
他向我招手:「过来。」
他明显没了走路的力气。
我咬牙挪过去,谁料腿一软,直直往下跌。
「哎!」
陈淮伸手,稳稳架住我的胳肢窝。
别说,有点疼。
同时,我踩到了他的脚。
别说,也疼!
去 TMD 的痛感相通!
我俩对视一眼,瞬间飙泪。
「林夏夏!」
「陈淮!」
惊起阵阵飞鸟。
我腿软跪在地上,上半身还被陈淮托着,看样子就像是他抱着我,我靠在他怀里一样。
陈淮指了指地上的袋子,声音颤抖:「红糖水、姜可乐、热水袋、暖宫贴,我都带了。」
他又摸出自己的手机,郑重其事地交给我:「我录了哄睡歌,你好好听,好好睡一觉,求求你了。」
我红着眼点头,含着热泪接住手机和袋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陈淮摇头,眼神诚恳:「别谢我,我真的不想下半场输掉,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我嘴巴一撇,嘤嘤哭出声来。
讲真,我不是感性的人,但现在真的,痛到哭!
陈淮笨拙地擦掉我脸上的眼泪:「你别哭了,哭得我也想哭了,我算是明白做女生有多难了。」
「快回去吧,听话,好好睡一觉。」
「呜呜呜好。」
我含泪挥别陈淮。
挪回寝室,我喝了红糖水,贴了暖宫贴,捂了热水袋,戴着耳机听着陈淮低沉磁性的哄睡歌,再次酝酿睡意。
这一次很顺利,我睡着了!
喜大普奔!
醒来的时候,不知今夕是何年。
看了一眼窗外,天还亮着。
再看时间,是下午四点。
陈淮下半场球赛正在举行!
我立马打开了直播。
没了痛经折磨的陈淮,像一匹野狼,攻势凶猛,不给对面任何机会。
我看着他渐渐拉平分数,最后以一分之差,赢了对面。
全场欢呼雷动,高声喊着陈淮的名字。
我也跟着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