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肆肆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宋肆肆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宋肆肆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宋肆肆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姜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宋肆肆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宋肆肆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姜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宋肆肆道完歉，抬头就看见裴湛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裴湛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裴湛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宋肆肆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宋肆肆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裴湛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司城。”姜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姜玉珏说：“小时，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宋肆肆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时念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宋肆肆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姜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宋肆肆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裴湛所期待的宋肆肆。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裴湛突然问道。
宋肆肆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宋肆肆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裴湛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宋肆肆，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宋肆肆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裴湛，“叫他哥。”
宋肆肆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裴湛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宋肆肆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宋肆肆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宋肆肆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宋肆肆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裴湛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宋肆肆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裴湛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宋肆肆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宋肆肆打断了裴湛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宋肆肆从来不想伤害裴湛。
裴湛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宋肆肆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宋肆肆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宋肆肆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裴湛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裴湛按住了大门，将宋肆肆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宋肆肆，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裴湛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宋肆肆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裴湛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湛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宋肆肆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裴湛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裴湛，你让开。”宋肆肆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裴湛。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裴湛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裴湛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宋肆肆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裴湛在想什么。
裴湛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裴湛低头。
宋肆肆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裴湛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宋肆肆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宋肆肆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宋肆肆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宋肆肆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裴湛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宋肆肆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宋肆肆说。
裴湛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宋肆肆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宋肆肆拉住门把手，说道：“裴湛，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裴湛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宋肆肆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宋肆肆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裴湛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宋肆肆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裴湛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宋肆肆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宋肆肆去送了，裴湛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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