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珩亲口承认的一声夫君,颜茸茸曾经等了三年。
曾经他把一颗心捧到司伯珩面前,可是他不要。
如今她不稀罕了,却这样轻易的得到了。
颜茸茸抬起被司伯珩握住的手,一点一点拨开,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灿烂。
可是……
颜茸茸却用最灿烂最温柔的笑脸,说着——
“夫君?你也配?”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隔着血海深仇,颜茸茸不但感受不到半点情意,她还觉得无比的恶心。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司伯珩能清晰感受到颜茸茸眼中的厌恶。
他忽然没有拦住她的力气。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司伯珩怎样盯着颜茸茸的背影,可她一直没回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历劫失败的师叔为什么劝告他。
无论如何,不要动心。
生死情劫,最忌动心。
过往的一切,如幻梦一般浮现心头。
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一心向道,情劫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个错误。
可后来,他见到颜茸茸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错了。
她清润的眼眸,她低低喊的一声国师,她小心翼翼为他递来锦帕……他记得越来越多的她。
可情劫,是两个人的事。
劫难既然存在,那么情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注定受到牵连。
陷得越深,往后越痛苦。
但两个人当中,她的用情分明比他更深。
于是,他尽量避免了和她相处,哪怕于心不忍,也装作冷漠相对。
渐渐地,她不再期待什么了,她眼中的光也熄灭了,他无数次想抬手,想留住她眼中的光,可想到师叔抱着惨死的心上人那痛哭的模样……他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以为,只要不是两情相悦,只要她不再爱他,一切都会慢慢的化解。
情节的痛苦,他一人背负即可。
一切原本如同计划那般。
可他万万没料到,有人趁他不备给她下蛊。
那蛊毒,乃噬心蛊。
用情越深,中毒越深。
她既然已经中毒,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所以,他只好假装中蛊,要她解毒,上奏求娶。
她信了。
新婚夜,她以为她独守空房,她以为她中毒昏迷到第三天才醒来。
其实不是。
新婚夜,他点了迷香让她睡去,他克制住自己,用阴阳交融之法将蛊毒渡到自己体内。
一夜过后,他修为毁了大半。
有了夫妻之实,这生死情劫……两个人谁都逃不掉。
噬心蛊,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只能对她更冷漠,让她心死,心死即情灭,生死情节也困不住她了。
可她自小便伤了根基,残余的药力依旧摧毁着他的身体。
后来,他寻到了以毒攻毒的秘宝,他炼化之后,自身血液便可为她解毒,到时候,他自会流放路中寻她,替她解毒之后,再寻个理由让她假死遁逃。
他从来没想过让她真的去漠北。
只是当初下毒之人是谁,一直尚未查明,她多留在皇城一日,危险就多一份。
可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送出皇城的她,又跑了回来。
还正好碰上了服毒后,神志错乱之际。
一步错,步步错。
是他太过自负。
人心,情劫。
从来都不容易。
他终究没护住她。
如今,也不怪她恨他。
第二十二章 错乱
司伯珩最后被送到了瞭望殿,一同被送去的还有季灵芝和其他两位弟子。
季灵芝如今一身的伤,脸上也是纵横交错,这伤,是从前被她仗着自己是司伯珩的审美,讽刺轻慢过的一位公主划伤的。
当然,今天她也杀了那位公主。
但她最恨的人,是颜茸茸。
所以关上门之后,季灵芝对司伯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兄,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我们一定要杀了颜茸茸那个妖女!”
季灵芝神色狰狞愤恨,却下的另外两个弟子纷纷朝屋子外看去,生怕被人听见。
其中一人低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嘴舌之快,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真以为如今的瞭望殿还是从前的瞭望殿?”
这弟子是担心廖万殿这位有颜茸茸安排的人盯哨。
事实上也是如此。
如今这几个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不再选铁牢笼内,他们的一生本领是可以施展的。
不说司伯珩到底是岭南第一大弟子,这是这生死情劫,颜茸茸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司伯珩走。
既然留着他们还有用,自然就让人盯着点。
“你们两个懦夫,颜茸茸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难道都不能骂几句?况且如今我们已经恢复能耐,只要逃出去,难道还怕颜茸茸,那个妖女不成?”
说完,季灵芝一脸期盼望着司伯珩:“师兄,你会带我回岭南的,对吗?”
司伯珩凝了季灵芝一眼,却问:“半年前,你趁我去瞭望殿之际,在国师府的后花园到底和颜茸茸说了什么?”
季灵芝一愣,没想到司伯珩还翻从前的话题。
她自然是不能认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我确实去了国师府的后花园,可是在国师府后花园,我根本没有见到颜茸茸,也根本不知道颜茸茸是从哪个地方知道生死情劫一事,师兄,你真的错怪我了……”
岂料,话音一落。
司伯珩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弟子,脸色煞白。
刚才指责季灵芝的弟子则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来生死情劫当真是我派之人泄露出去的……我还道那是女帝从玄阳子哪里听去的。”
“季灵芝,你当初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颜茸茸会恨我派如斯?按道理,即便她知道生死情劫,可那场劫难是她和师兄两个人经受的,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还为了她毁了大半的修为,她没有理由恨师兄到这个地步!”
季灵芝心虚撇开脸:“都说了我不知道,一定是那个妖女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不关你的事,那你心虚什么?在门派内,你就仗着自己是掌门之女,不允许其他的女弟子靠近师兄一步,你得知颜茸茸是师兄的妻子,以你的脾气你会受得了,不去找麻烦?”
“这样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所以,告诉我们,你那天到底说了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够找到女帝,恨我们的原因。”
“否则不仅是你我,以女帝现在的态度,她毁了岭南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伯珩全程沉默,周深的气场也越来越冷。
可面对逼问,季灵芝还是一副我没错的样子:“都说了我不知道,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而与此同时,另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弟子却说:“我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天,是否跟师妹一起演戏……”
第二十三章 指尖
从师弟这里听到真相,司伯珩生生吐出一口血。
这一切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他从来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一同受礼仪,教导而长大的师弟师妹竟然如此恶毒。
要颜茸茸丧亲,丧命来换他的自由?
原来在颜茸茸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难怪她恨不得杀了他。
“师兄——”季灵芝想上前看司伯珩,却在司伯珩抬头的那一刻,把所有的话都吓了,回去。
此刻的司伯珩满眼猩红,一身的杀气满满,好像能把人撕裂。
其他两个地址也被司伯珩的样子吓到了,那名认当然在地瘫软在地:“师兄,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去跟女帝认罪,我一定解除你们两人之间的误会,我——”
“闭嘴!”
司伯珩的目光凛冽,清晰的透露一种意思:要是他们再多说一句,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司伯珩离开瞭望殿,径直朝皇宫奔去,皇宫的守卫倒是也没有拦他,只是,到了金銮殿却被玄阳子拦住。
“我要见她。”
“毕竟日理万机,可没看见你这么个罪人。”
若是从前,不管玄阳子怎么激司伯珩从不会失了那一份镇静风度。
但这一次,司伯珩没多说一句,直接拔出了剑。
“时隔多年,终于又能和你交手了,当年一战,我至今记忆犹新。”玄阳子也拔出了自己的剑,言语间的随意,就好像把这场要命的生死决斗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司伯珩,让我看看你做了这么多年国事长进了多少?”
话落,两人利刃相向。
大约小半个时辰,颜茸茸才放下手中的笔,冷问:“外面的打斗结束了吗?”
“回避下,尚未。”
颜茸茸微微勾唇,清笑一声,说不上是不是嘲讽:“玄阳子要拿下国师一职,看来也不容易,随我去观战。”
颜茸茸出现金銮殿外,司伯珩一眼就见到了她,也就是这一瞬间分神被玄阳子找到了一个机会,握着剑就朝司伯珩的要害刺了过来。
但司伯珩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身形一偏,玄阳子的键只划掉了他一缕发丝,随后他就落到了台阶之下。
隔着三百道台阶,他和颜茸茸对望。
今日已经休朝,颜茸茸没有穿那厚重的帝王冕服,指一身素白的纱裙穿着,脑袋上也只别了一只白玉簪。
雪发,素衣,颜茸茸给人的感觉,就像冰雪一样冷。
玄阳子收了剑站在来司伯珩不远处,从台阶上的颜茸茸道:“吵到了陛下是微臣的失职,还望陛下恕罪。”
颜茸茸微微颔首,目光落到了司伯珩身上:“前国师?来找朕所谓何事?”
司伯珩只觉得这一声国师讽刺的很。
恰好玄阳子也道:“司伯珩是大约是知道了陛下要撤了他的国师之位,所以急匆匆的来找陛下说理来了。”
司伯珩诧异一秒,颜茸茸要撤他的职?
颜茸茸却淡淡一笑,走下台阶,口中私冷漠私玩味道:“我瞧这或许未必如此。我们这前任国师对岭南甚是看重——”
“司伯珩,你是知道我要攻打岭南,所以特地来问罪,杀我吧?”
第二十四章 源
司伯珩又是惊讶,又是心痛。
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可如今这番话,再怎么解释颜茸茸也不会信。
可纵然她不信,他还是想解释。
司伯珩上前一步,站在一个让大家都觉得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说话。
“颜茸茸,我此番前来并非问罪,也没想过杀你。”
颜茸茸看起来饶有兴致,“那你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为我攻打岭南献计,若是如此,我很是欢迎。”
司伯珩沉默。
他也大约明白颜茸茸为什么要攻岭南。
在颜茸茸的眼里,岭南预判天机,插手她的生活,是害她至此的罪恶源头。
她对岭南的恨意估计不比对他的少。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查明楚将军之死的真相。”
可一提到楚老将军,颜茸茸却突然沉下来了脸,提剑以迅雷不及耳之时,刺到了司伯珩的命门。
“你找死?”
相关Tags:冷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