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故作慈善的面孔露出不悦:“还见什么?你签了就是!”
话落,她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着急,又放缓声音:“他现在没空,你现在这样也出不了院,这样吧,你再想想,我过几天再来拿。”
说完,江母便起身离开。
陆夏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江家没有再来人。
在隔壁床大婶一日比一日同情的眼神中,陆夏感觉自己能起身后,就忍着浑身痛楚离开了医院。
走到街上,到处都能听见烟花爆竹声。
看着哈哈笑着跑来跑去的小孩们,陆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就要过年了。
天下着雪,她身上没有钱,走了很久才走回江家。
陆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到这儿的,她只是,想见见顾宴卿,有些憋了两辈子的话,她一定要说。
江家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陆夏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她上辈子无比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于雪看着眼前狼狈憔悴的女人,神情疑惑:“不好意思,您找谁?”
======第10章======
陆夏浑身有些发冷,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顾宴卿在吗?”
“盛杰去送年礼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陆夏看着于雪比起9年后更为青春秀雅的模样,忽的想起之前有一日在家门口看见的,在顾宴卿车上拥抱他的身影。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就是于雪。
陆夏心口缓缓抽痛,她抿紧了唇哑声问:“你和顾宴卿,是不是在一起了?”
于雪一惊:“没有没有!还没有啦,他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的!他只是看我在国内孤单,才请我来过年的……”
于雪越说越小声,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陆夏喃喃开口。
原来兜兜转转,人和人的姻缘,还是在按上天注定好了的路在走。
顾宴卿和于雪,本就是注定在一起的人,而她陆夏,从来只是这段感情中的插曲。
那些本想要和顾宴卿说的话,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于雪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不了。”
陆夏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于雪:“于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顾宴卿。”
她语气真挚:“祝你和他,之后幸福快乐。”
这段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就在此刻结束吧。
说完,陆夏缓缓转身离开。
雪地上,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缓缓远去。1
在她走后,于雪立即关上门走进江家,手中的纸还没打开,就被江母一把扯过。
江母小心收好纸,看着于雪,颇为满意的点头:“小雪,还是你有办法。”
于雪笑得甜美:“哪里的话,是陈小姐自己决定放手的。”
……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除夕。
顾宴卿裹着满身风雪从机场回家,他这次被公司特派出国,好不容易才赶在过年前回了家。
想到家里大腹便便的陆夏,他有些归心似箭。
这次走得急,他连告别都没说,只托了同事给家里带话,让江母把她接回江家照顾。
顾宴卿手中还拿着一个奶瓶,是在国外机场买的,听说是对婴儿无毒害的新材料,他忍不住就买了。
想到陆夏看见礼物时的笑容,顾宴卿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笑。
敲响家门,开门的是江母。
一见顾宴卿就笑了:“哎呦,还好赶上了年夜饭,快进来!”
走进屋子,顾宴卿眼神下意识扫着家里各处,想要找到陆夏的身影,却没看见。
江母还在絮叨,顾宴卿忍不住开口问:“妈,她呢?”
江母话一顿,自然开口:“你管陆夏做什么,她跟着她那哥哥,回老家过年去了。”
顾宴卿皱起眉,心里堵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江母便笑着张罗起年夜饭来,顾宴卿心里烦乱,在书房坐了许久,他还是找出很早之前陈东留下的村里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问问陆夏孩子的事。
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顾宴卿只好先去开门,而门外竟是郑婉婉的父亲。
郑父看见顾宴卿,立即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盛杰啊,求求你代表陆夏签个谅解书吧,你不能放着婉婉在牢里过年啊……”
顾宴卿闻言,心中一沉:“什么谅解书?”
郑父以为顾宴卿是在反讽他,急忙道。
“婉婉给你下药,只是因为她太爱你了,至于推陆夏出车祸这事,婉婉那么善良的孩子绝对不是故意推的她!”
“反正那个孩子不是畸形儿吗?没了也没什么关系吧?看在你和婉婉一起长大的份上,求你放过她这一次吧……”
顾宴卿被郑父话中透露的东西惊骇得僵在原地。
原来几个月前给他下药的人是郑婉婉!原来家里不见陆夏的人影,是因为她被郑婉婉害得出了车祸!
而他和陆夏的孩子……想到陆夏那么珍惜那个孩子的样子,顾宴卿心中竟是一痛。
江母匆匆从厨房出来,见此情况,内心直骂!
顾宴卿面上覆上一层寒霜,看着江母:“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盛杰啊,陆夏她是出了车祸,没了孩子,但她也是真的回老家了。”
江母叹息一声:“妈只是为了让你过好这个年才没说。”
“她找我要了一大笔钱才肯走的呢。”
她从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宴卿,神情恳切:“你看!这就是陆夏给你的离婚申请书!”
======第11章======
顾宴卿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没说话。
半响,他冷冷问:“妈,为什么离婚申请书上有我的签名?”
江母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妈是想着你回来就可以去领离婚证,才给你代签的。”
“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等过完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不就行了!”
顾宴卿眼神深邃的看了江母一会儿,看得江母笑容僵硬,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郑父。
“您请回吧,郑婉婉做牢是罪有应得,我不会签谅解书,也没资格代表陆夏签。”
郑父还要再求,顾宴卿却直接拿起车钥匙,越过郑父就要出门。
江母急忙叫住他:“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顾宴卿淡淡道:“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下的江母顿时满心慌乱。
……
陈家村。
从城里开车到陈家村最快也要4小时,顾宴卿赶在10点才到陈家。
他只在接亲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陈家是个只有三家土坯房的小院,顾宴卿的车一在家门口停下,陈家大哥陈东立刻警觉的开门查看。
见是顾宴卿,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顾宴卿缓缓道:“我想和陆夏聊一聊。”
“都离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陈东紧紧攥着手,脸上满是悔恨。
“俺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带着村里人上门去逼你娶明月,可明月怀孕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要是你不娶她,你让她今后怎么见人!”2
顾宴卿沉默着,当初那么让他愤怒的场景,现在想来,他竟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陈东说着已经红了眼:“都是俺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逼着大妹嫁给你!”
“她每次放假回村提起你都是那么快乐,俺还以为你们结婚后她肯定能过得好……”
顾宴卿喉结动了动,一向淡然的心绪此刻无比杂乱,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大哥。”他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求您让我见见明月,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陈东看着顾宴卿诚恳的面容,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顾宴卿还要再恳求,就听他说:“明月前几天就走了,她个性倔,不肯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你也不用问我她去哪儿了,我也不会说。”
陈东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坚硬的拒绝:“你走吧,你是城里的少爷,和我们村里姑娘没有以后的。”
顾宴卿看向陈东身后的土坯房,只有堂屋亮着灯,两个小孩的身影倒映在窗口。
没有另一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顾宴卿说完这句,终究低着头离开了。
陈东关上门回到里屋,迟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陆夏:“大妹,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陆夏摇摇头:“哥,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纠缠了两世的孽缘,她已经下定决心狠狠剪断,所以,她决不能再见顾宴卿。
只因她害怕,再见到他,她便会动摇。
“哥,等出了年,我就去四川。”
等陈东离开,陆夏用力的攥着被子闭上眼,眼泪将枕头浸湿,直到睡着,而握着被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
6年后。
1999年夏季,四川汇炉第一届国际展销会。
陆夏身穿黑西装,扎着高马尾,踩着高跟鞋快速的向展销会场走去。
努力跟上她的助理神色焦急:“老板,隔壁展台把我们的户外电源拿走了不肯还,现在我们的人在和他们对峙。”
6年前,陆夏来到四川,找到因为国营饭店倒闭而回乡的李伟成。
两人合作开了一家私营火锅店“德牧”,在陆夏的计划下,这几年越做越大,已经在四川的各个城市开了连锁店。
可这并不够,陆夏想要在其他的省份也能看到她的独特火锅店,而这次的展销会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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