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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车祸，肇事司机又喝成那样，到时候现场一清理，人再一被拘留，咱们去哪找证据？”
“要相信警察，要照顾好刘姨。”程迟的声音缓缓，他握着她的肩膀，隐隐有一股力量顺着她肩头传入她的心田。
她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手术室的灯光一灭，梅溪月赶紧扑到门边。
程迟从身后揽着她：“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基本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就看术后恢复的情况了。”
“我们刚才看了一下病历，病人伤在颅脑，会不会有后遗症出现？”
“伤成这样，后遗症多多少少都会有的，但我也无法确切地告知你们到底会有哪种后遗症，所以还是先让她平稳度过恢复期重要。”
“医生，根据您的经验，常见的后遗症会有哪些？”
“轻度的后遗症会有头痛、头晕的症状，重一些的，癫痫和智能损害都可以出现。”
程迟道了谢，一声就离开了。
梅溪月低着头，用力理解着医生刚才的话。半晌才低声问：“程迟，也就是说，即使刘姨醒过来，也很可能无法指证什么了，是吗？”
“嗯，大概是这样。”他目送医生离去的背影，尽力安抚，“没关系，医生也只是提供给我们一个可能性。现在摄像头这么多，相信警方也会掌握可靠的线索的，你先别想这些了，我们去监护病房看看刘姨，好吗？”
监护室的里仪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梅溪月隔着窗往里看了一眼，刘姨就躺在临近门口的一张床上。
她的手扒着门框，指甲深深嵌进门框的缝隙里。
“月牙儿，我们得走了。”程迟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我没有猜错，沈秋然快来了，这时候让她看见我们，不好。”
梅溪月又往监护室看了一眼，点点头，脚步利落地跟着程迟离开了医院。
走到停车场，她忽然改了主意：“程迟，我们等一等。”
“等什么？”
“等那辆车。”
“沈秋然没那么傻，她现在对你已经有所防备了，那辆车大概不会再次出现了。”他拉着她的手一使劲，“走吧。”
上了车，程迟看着梅溪月严肃的神情，还特意叮嘱一句：“戏，还是要演。哪怕今天就撕破脸，戏也要演到最后。”
“嗯，我知道了。”她扯过安全带，给自己系好。
程迟看了看她，见她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吩咐：“白叔，开车吧。”
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刚出医院大门，梅溪月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外地电话号码。
她下意识地挂断了。
可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依旧是那个号码。她有点烦躁地按了接听键：“诈骗是吧？我告诉你我没钱买保险开信用卡，也不做金融投资……”
“呃。”对方显然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打断她，“您是不是……梅溪月，梅小姐？”

第61章 冒失
对方明显持北方方言，听起来倒有点像刘姨的家乡话。
梅溪月愣了一愣：“哦，抱歉，我是。”
“我是刘芳梅的侄子。”
梅溪月把电话切换到免提：“刘姨的侄子？刘姨在我们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还有什么家人啊。”
“诶，怎么没有？我是刘姨的亲侄子啊！”
“那你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我姑出事了？”
梅溪月皱了皱眉。刘姨出了这么大的事，电话那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家属的人，话里竟还藏着几分笑意似的。
“是……”正要脱口问是谁通知他的，瞥见程迟的眼色，立刻反问，“是吗？我最近没在家，家里的事都不清楚，刘姨出了什么事？”
“你、你不知道呀？我姑出车祸了！”
“啊？那要不要紧？”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家怎么用的人！她是去买菜的路上出的事，按理说，你们家得负责。”
“你放心，刘姨这桩交通事故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警方抓捕嫌疑人，审理案件。”
“啥？光配合抓人？不行不行，我姑是在给你们买菜的路上出的事，这在你们城里叫啥？叫工伤！你们作为雇主，得赔偿。”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钱的问题上。
“我也想赔偿，可是我们家现在没有钱啊。我们前几个月破产了，欠了好几个亿的债，你不知道吗？”
听她这么说，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那人才结结巴巴地接上话：“那……那该给也得给。我不管，你们家得赔钱！”
梅溪月抿了抿嘴唇：“要不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后续有什么事，我们再沟通。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对吗？你放心，该我们负责的，我们肯定负责。”
梅溪月退了一步，对方马上上了钩。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手机里就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你打算怎么办？”程迟将她的一只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有意无意地揉搓把玩着，眼里含着点冷冷的笑意，看着窗外的街景。
“我还是应该揪住沈秋然。”她喃喃自语，“沈秋然把他推出来，一定是想用这个人牵绊住我们的注意力，自己好从这件事里脱身。那我要……”
她心里似乎有了答案，却迟迟不说，而是不时地拿眼瞟着程迟。
“你在犹豫什么？”
“我……”梅溪月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之间难道还有所顾忌？”程迟瞧着她的神情，无奈地摇头轻笑。
梅溪月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肚子话就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一般，可嘴唇却咬得紧紧的，没得到他的承诺，一个字也不吐。
“说吧，我不笑你就是了。”
梅溪月把心一横，这才开了口：“按理说，我应该盯死沈秋然，让她引出跟她同谋的那个人。”
她显然还有话没说，程迟便等着她。
“但是，我还是想直接揭穿她。反正现在咱们双方都已经算是心知肚明了，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不如让我去捅，还占个主动。”
大概是一边说一边在给自己鼓劲儿，梅溪月的话音越说越有力，到了最后，几乎堪称掷地有声。她说完，车里都仿佛有声声回音。
程迟久久没言语。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冒失？”梅溪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第62章 为什么
说了要人家帮着自己，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商场上的那些人情世故、弯弯绕绕，可到头来遇到事情，还是这么顾前不顾后，梅溪月自己都觉得惭愧。
她的头越垂越低，眼看就要垂到胸口去了，视线里忽然出现了男人盛满笑意的脸庞。
他把她的下颏抬起来，勾到自己面前，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摇摇头：“不是冒失，是远比我想象得有勇气。”
程迟倾身拿出一本资料来递给她，修长的手指在资料的封面上点一点，“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
“嗯！”她用力点头，却又犹豫了，“程迟，我会惹祸吗？”
男人的笑容温煦而宠溺：“好月牙儿，我保证你不会。”
*
虽然如此，梅溪月也按程迟的意思，急事缓办。她并没有急于去找沈秋然，而是耐心地等着她给自己打电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沈秋然的电话果然就到了。
程迟还没醒来，梅溪月一个人接了电话：“喂，阿姨，这么早什么事？”
“小月，我……”不过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电话那边的女人就落下泪来，“刘姐出事了！”
看她这么入戏，梅溪月索性装起了糊涂：“什么？那昨天那个电话竟然是真的了？”
“什么电话？”
“昨天有一个人给我打来电话，说自己是刘姨的侄子。”
“他说什么了？”沈秋然急迫逼问。
“说刘姨出了事，要我们负责。”梅溪月叹了一声气，“我当时还以为是诈骗电话，说自己没钱，就把电话挂了……原来是真的？阿姨，刘姨现在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沈秋然便不说话了，只是哭。
梅溪月的声音更加焦急：“阿姨，刘姨到底怎么样了？”
“别问了，你来医院，自己看吧。”
“哪家医院？”
“中心。”
“好、好，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梅溪月马上打给苏子淇：“跟我走一趟吧。”
沈秋然坐在走廊里，远远地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她猜测是梅溪月到了，便站起来，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阿姨！”梅溪月一转过拐角，看见沈秋然的身影，便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刘姨呢？”
“在里面。”沈秋然指指ICU病房里，“小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呀！”
“刘姨！”梅溪月再一次看到ICU里全身被绷带紧紧缠绕着的刘姨，这才忍不住失声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是谁撞了刘姨……”
身边的苏子淇上前一步，将她的胳膊拉住，劝道：“溪月，别太激动了。”
沈秋然这才注意到，梅溪月身后还跟着人。
看见了苏子淇，自然而然地也就看到了站在苏子淇身边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程深。
“你、你是……”沈秋然的声音骤然尖锐，甚至都有点颤抖。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被沈秋然拉了回来，连正在哭泣的梅溪月都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她。
“阿姨，您怎么了？怎么……”
“啪！”
走廊里响起一声响亮的耳光，梅溪月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声音里全是不知所措：“阿姨，我……为什么？”

第63章 是程迟
“为什么！”沈秋然愤然拔高了声音，训斥的喊声充斥了整个走廊，“这是谁？你说，他是什么人！”
“他……他……”梅溪月半边脸颊肿胀着，无助摇头。
“他叫程深，是程迟的侄子！你爸爸才死了几个月，尸骨未寒呐，你就跟杀父仇人混到了一起，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这番说辞义正词严，她脸上那副愤恨失望的神情也毫无破绽。
梅溪月几乎要冷笑出声，可还是压住了：“阿姨，你误会了。这是淇淇的男朋友。”
沈秋然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定在程深脸上，话却是对着梅溪月说的：“我不管是谁！咱们家和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要还算你爸爸的女儿，现在立刻让他滚！”她的手指如刀剑，利落地往那边地上一指，意思明确而坚决。
梅溪月望着她的指尖，绕来绕去，终于扯上了这段仇恨。
面纱一旦揭开，一切就再也不必遮掩了。
梅溪月的目光仿佛也有了几分冷意，咬牙切齿地幽幽道：“是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子转向程深，“程深，那就请你……做你该做的事吧。”
程深一侧头，一个女人便从程深身后闪了出来，站在了沈秋然身边。
沈秋然霎时就明白了过来，缓缓点头，低叹道：“好啊，原来你们今天来，是打算跟我挑明了。”
走廊里灯光雪亮，打在她脸上，映照着她搽得厚重的脂粉，使她的脸看起来毛茸茸、惨兮兮一片白。
她斜眼瞪着身边的女孩：“梅溪月，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不早，刚刚知道。”
“难怪呢。你以为收买了一个刘姨，我就会让你们抓到我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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