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双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也再没提这件事。
一直到饭局结束,夏安然和季嘉树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季嘉树被季母命令送夏安然回家。
夏安然再三拒绝无果后,只能顺从。
按照惯例坐上他的副驾驶,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
车里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和那天在乔雨欣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季嘉树知道她对异味敏感,从不让其他人坐副驾驶,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见了乔雨欣,也收回了对自己的特殊。
夏安然呼吸有些困难,她按下车窗,任由冷风灌入车内,将属于别人的气息吹散。
“今天麻烦你了。”季嘉树突然开口。
夏安然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
她转头看向季嘉树,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着分明的轮廓。
恍惚间,夏安然听到自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确定。”季嘉树微微蹙眉,“我爸妈对雨欣的态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后他们能想通。”
闻言,夏安然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来黄连般的涩苦。
“你很爱乔雨欣吗?”
季嘉树一愣,随即点头:“她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见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活的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夏安然立刻明了,自己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季嘉树几乎没有私交。
她就像一条锁链,将季嘉树锁在了一片空间里。
而现在,乔雨欣强势的砍断了锁链,带给了季嘉树应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男人,为了她选择了医学,从此止步不前,已经足够了。
夏安然侧头去看男人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梁和薄唇。
许久后,她沙哑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吧。”
季嘉树疑惑挑眉:“什么?”
夏安然强撑起一抹笑:“你结婚的时候不要邀请我,我不会去。”
季嘉树脸色微变:“为什么?”
夏安然却不再说话,逼自己放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夏安然没有勇气亲眼看着他在神圣的婚礼殿堂,和别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只有反射的灯光。
这样的她,让季嘉树有点陌生,想要问清楚的话在唇畔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下。
“随你。”
闻言,夏安然呼吸顿了顿,随后轻轻“嗯”了声。
她头靠着车门,视线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夏家大门口。
夏安然率先打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季嘉树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姑娘,要从此消失了!
这个可能令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将人叫住:“夏安然。”
闻声,夏安然慢慢转身回望。
季嘉树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早点休息。”
夏安然点点头,旋即继续往前走,推门进了家。
……
因为夏安然不愿意离开,夏父夏母出国的事也暂时搁置。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再没见过季嘉树。
如果不是隔壁别墅他的房间晚上还会亮灯,她都以为季嘉树已经离开了这里。
直至这天,季母突然找上门来:“安然,你知道知行去哪儿了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也不接我的电话,你能替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吗?”
夏安然以为季嘉树也不会接自己的电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下一秒就接通了。
“怎么了?”季嘉树声音低沉。
“我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给出答案:“雨欣出车祸了,我在第一医院照顾她。”
坐在夏安然身旁的季母听闻,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夏安然有些不放心,匆匆告知了季母过去的事,便挂断了电话追了上去。
可她身子弱,根本追不上季母。
等抵达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我和你说明白了!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季家!”季母大声吼着,走廊里全是她的声音,“你要是想娶她进门,除非我死!”
扔下这话,季母气冲冲的离去。
夏安然站在病房门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季嘉树抬头看来,冰冷的眼神好像利刺扎在了夏安然的心上。
夏安然呼吸一滞:“知行……”
“你故意的。”季嘉树的语气那么笃定。
夏安然慌了一瞬,想要解释:“不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季嘉树诘声质问:“夏安然,分开我和雨欣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让人生厌。”
季嘉树……讨厌她!
夏安然如遭雷击。
病房内,季嘉树回身轻轻搂住了乔雨欣,温声许下承诺:“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二人对视间,眼中只有彼此。
夏安然看得越真切,心越痛如刀绞。
她再也看不下去,麻木转身,一步也不敢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早夏的暖风吹不暖手脚。
夏安然走在路边,连时间都忘却了,直到她觉得眼前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发了烧。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A知行”。
夏安然看着这个名字许久,然后慢慢往下滑……
“安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2
夏安然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季贺钧:“季大哥。”
季贺钧见她脸色不好,神情凝重:“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夏安然却按住了他的手:“不,不去医院!”
她怕回去再遇到季嘉树,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再强装无事。
“回家,贺钧哥,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时,夏安然呼吸都费力了不少。
季贺钧感受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不断用力的手,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
“好,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个答案,夏安然卸了力,任由他将自己扶上车。
车子一路朝夏家驶去。
因为难受,夏安然缩在副驾驶小小一团,尤为单薄。
季贺钧看着,再想到季嘉树最近做的那些事,犹豫了几次还是开口:“安然,知行他……”
“季大哥。”夏安然打断了他后续的话,“我有些累,想睡了。麻烦你到家的时候,叫我一声。”
闻言,季贺钧不好再说什么。
一路上,季贺钧的车都开的很稳。
夏安然却还是没能睡着,她死死咬着牙,将浑身上下那股发烧引起的酸痛感都咽回肚子里。
直到下车,回到卧室。
夏安然吃了退烧药,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以为这样就能扛过去,却没想到后半夜,却烧的更严重了。
夏安然仿佛置身一个火笼里,四面八方的火舌朝她汹涌而来。
更难受的,是胸口肺里的痒痛感,她趴在床畔,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咳着。
血,一汩一汩从唇边涌出,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摊更为深重的红。
夏安然下意识想要去擦干净,可除了染红指尖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疼痛席卷着昏胀来时,她抬手去摸手机。
可手指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夏安然想要去捡,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浑噩间,她只看到卧室门被人推开,最后印进眼里的,是父母焦急的面容……
夏安然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再醒来,她等到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手术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9点。
病房里,气氛沉重。
夏安然一身蓝白条病号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夏家季家两家人都在,唯独少了季嘉树。
季贺钧清楚的瞧见夏安然刚刚寻觅落空后的黯然视线,心疼不已:“安然,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就往外走。
夏安然却阻止了他:“算了吧。”
她清楚,他在照顾乔雨欣。
“可你……”季贺钧还想要再说,但对上夏安然死寂的眼神后,突然失声。
夏安然却好像不觉,自顾自的说:“他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没必要这个时候还去打扰。”
她话说的疏离,病房里其他人听着,却有些眼热。
都是成年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夏安然对季嘉树的喜欢,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想要促成他们两个。
却没想到……
季母叹了口气,伸手替夏安然挽了挽因为冷汗黏在额头的碎发:“安然不想见就不见,等手术成功了,阿姨再给你介绍其他更好的人!”
夏安然点了点头。
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手术成功,只是没有任何证明的假设。
这晚,两家人陪了夏安然很久,才被她劝说着离开。8
随着门关,病房恢复了寂静。
只有簌簌的风声从敞开的窗飘进来。
“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季贺钧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风动,幡动,亦或心动。
此刻,夏安然突然好像再看一看他,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心随意起,她拔掉吊针,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乔雨欣的病房而去。
离开止痛药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刻入骨髓的疼。
夏安然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歇好久。
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护士的帮忙,她终于来到了乔雨欣的病房外。
透过门窗,夏安然清晰的瞧见季嘉树脸上的温柔笑意。
曾几何时,自己也得到过。
失神依誮间。
她的视线与乔雨欣对上。
对视间,后者平淡收回目光,问向季嘉树:“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现在还去吗?”
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季嘉树愣了下,随即摇头:“本就没打算出去,这么说是为了不再照顾夏安然,想多空出点时间来。”
他的语气那么坦然,又理所应当。
却如一记旱雷,将病房外夏安然的世界彻底击碎,分崩离析。
她木讷转身,顺着来时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原本在白灯照耀下清晰的前路,却好像蒙上了一团又一团的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踉跄间,她只觉得脚下一个磕绊,膝盖磕在地上,疼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
紧接着,就是挣不脱的昏沉。
恍惚间,夏安然好像听到了护士的叫喊:“你没事吧?能听清我说话吗?”
她张嘴试图回应,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病房内。
季嘉树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皱眉起身:“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乔雨欣想到刚刚看到身穿病服的夏安然,抓住了他手:“外面有护士在,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季嘉树有一瞬间的为难,莫名的,他总觉的自己该出去。
最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PanPan快回来。”
紧接着,便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相关Tags: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