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句满含气势的低斥，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发憷。
唐婉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也丢了陆衍霖的脸，忙收了声。
苏梓柠僵着，想再解释几句，却看着陆衍霖带着唐婉艳擦肩而过，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无力像无数蚂蚁一寸寸啃噬着心，痛的她唇舌相颤。
可再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的过错，痛楚慢慢被压下。
她之前做错了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叫陆衍霖相信自己。
以后她好好改正，相信他会慢慢相信她的。
几番深呼吸，苏梓柠才咽下压抑的情绪，收拾衣服回家。
一进家门，便见吴秀芳正晾着挖来的野菜。
“妈。”她轻轻叫了声。
吴秀芳睨来一眼：“又是做早饭又是洗衣服，装的这么勤快，你不会又闹幺蛾子了吧？”
带刺的话让苏梓柠一噎，却也没计较。
婆婆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话再难听，平时吃穿从不少她的。
再想起上辈子自己的错误，她软下语气：“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每天都会把工分挣满，让您少操些心。”
吴秀芳拎着竹篮，回头见鬼似的看向苏梓柠。
这还是她看不起乡下人，平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儿媳妇吗？
居然主动道歉？！
苏梓柠晾着衣服，余光却看着身边的吴秀芳。
只见对方不自在地啧了一声，别扭地挥挥手：“你要真想好好过日子，就趁早跟衍霖生给我生个大孙子！”
“从结婚到现在，衍霖休假回来都睡厨房，你们一直分房睡像什么样子！”
闻言，苏梓柠面颊一热，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言的无奈。
她能嫁给陆衍霖，是因为吴秀芳主动来帮他提亲。
上辈子她想着嫁给陆衍霖就能少受些农活的苦，而且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欣然接受。
可婚后，陆衍霖始终都冷冰冰的，也没有半点要碰她的意思……
见苏梓柠不说话，吴秀芳以为她不乐意，当即拉下脸：“我明早要是还看见你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就别想再做我儿媳妇！”
说完，提着竹篮进了屋。
苏梓柠站在原地，心绪复杂。
天渐黑。
远处时不时传来狗吠。
苏梓柠拿着下午去公社卫生院拿的药酒，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最后才下定决心踏进厨房。
恰好见床上的陆衍霖卷起裤腿，结实的小腿肌肉线条硬朗，但腿肚子上一掌长的伤疤很是狰狞。
她记得，那是他去年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人留下的。
苏梓柠目露心疼，上前蹲下就要帮他擦药：“这是我下午去卫生院拿的药，我帮你……”
“不用。”
陆衍霖冷然回绝，从枕头下拿出一块药膏贴，撕下后贴在受伤的膝盖上。
面对男人一次次的拒绝，苏梓柠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再想起上午唐婉艳落水的事，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药酒：“唐婉艳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而且我……”
“你怎么样我都不想管。”
苏梓柠一哽，还没缓过神，又听陆衍霖甩出一句驱逐：“出去。”
她神色微滞，想起吴秀芳说的话，心跳逐渐不再受控。
煤油灯的昏暗光亮中，她忐忑而腼腆地轻问：“今晚……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第4章
空气骤然凝结，苏梓柠全身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陆衍霖拧着眉，再一次驱赶：“出去。”
她心狠狠一揪：“可我们是夫妻，夫妻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妈也想早点抱孙子……”
“别让我再说都三遍。”
冰锥般的话语刺在苏梓柠心口，疼的她掌心发颤。
在男人冷冽的凝视中，她狼狈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立刻被关上。
夜风扑在身上，寒凉刺骨。
她看着的药酒，苦涩一笑，被丈夫赶出房，两辈子里还是头一回……
次日。
因为怕被吴秀芳看见自己和陆衍霖还是分房睡，苏梓柠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出早工。
刚从屋里出来，便见穿戴整齐的陆衍霖拿着镰刀也从厨房出来。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陆衍霖看也没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苏梓柠目光渐黯，垂眸也去上工了。
却发现陆衍霖跟她方向一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帮吴秀芳上工。
秋末，露水浓重。
几十亩的二季稻田金灿灿一片，田里已经有知青和村民干活了。
见陆衍霖下了田，苏梓柠也卷起衣袖，朝之前帮自己干过活的女知青走去，帮她接过沉重的水稻：“我帮你码好。”
谁知对方直接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别，我可没那福气。”
说着，又瞥了眼不远的陆衍霖：“想在你男人面前装勤快就回家去装，免得在这儿受了伤，又说别人欺负你。”
“就是，苏梓柠，看在咱们都是一起来插队的份上，你能不能检点些，别丢了咱知青的脸，还耽误咱们返城！”
夹杂嫌恶的埋怨刺的苏梓柠脸色泛白，她下意识看向陆衍霖。
他弓着腰，一茬茬收着稻子，冷漠的像根本没听见。
可想到自己的坏名声，她现在也没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撇开低落，她埋头干起自己的活。
这一忙，就是半月。
在这期间，陆衍霖都没跟苏梓柠说过一句话，吴秀芳也时不时抱怨几句，苏梓柠都默默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