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
「咬到舌头了。」
我默默舔了舔舌，一股腥甜的味道从酒气中脱颖而出。
是哦，他以前都是忙到年三十才回去的，今年提前了半个月，除了带女友见父母，还能有什么事呢。
混蛋，就这么猴急嘛！
哼！
我跟林云深在一起三年，连他爸妈长得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只是在他求婚前不久，偶然瞥见过他和他妈聊天，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说了一句：
「娶谁都一样。」
跟他妈聊天，当然是说他的终身大事啦，也就是说，娶我，娶别人，都一个样。
嘁！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6
从酒吧回来我吐了一路，也骂了林云深一路。
半夜，我醉得迷迷糊糊的，但老是睡不着。
我挣扎着摸起手机，闭着眼给何棠打语音：
「我要租个男朋友回家过年，不能让林云深那混蛋看不起！」
「你赶紧给我找个小鲜肉！要比林云深帅！比林云深嫩！比林云深会秀恩爱！」
「床上也要比他强！」
我对着手机一通狂吼。
可奇怪的是，过了好久，听筒里都没人说话，只有一些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喂？何大棠？你听见没有！」
还是没反应。
我疑惑地看向手机屏幕，眯着肿胀的眼睛瞧清上边的字，挨个念出来：
「前、前男友，3、3 号……」
「啊？怎么是前男友 3 号？」
我从床上爬起来，喝断片了的脑子好像忘了此刻语音正在通话中。
对面仍旧悄无声息，气氛莫名紧张。
我忽然一阵头疼：
「3 号是谁来着？」
「……李维哲？」
「不对啊，李维哲好像是我初恋……」
我急得抓耳挠腮，死活想不起这前男友三号是谁，这时电话里的人突然出声：
「陶小姐，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说过，我才是你的初恋吧？」
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机里蹦出，跟碎冰似的，咯吱咯吱响，冷得我打颤。
我顿时清醒。
淦！
这货是林云深！
才想起来，今晚在酒吧他群发了顺风车信息后，对话框就置顶了，我还习惯性地以为是何棠呢。
阴谋变阳谋呜呜呜，这跟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7
没想到分手半年后，我和林云深的第一次通话竟然是野马奔腾的场面，抓都抓不完！
但话也说了，丑也出了，真诚是最后的必杀技，我只好客客气气：
「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
大女人能屈能伸，何患无夫！
说完我刚要挂断，那头的林云深却忽然幽幽地问道：
「怎么？陶小姐最近忙着征婚？」
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清，但却听得我的耳朵不由得一阵发烫。
记得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起床前他总喜欢抱着被窝里的我，嘴里「陶小姐陶小姐」地叫个不停，直到声音变得沙哑难耐。
三年时光，我的身体仿佛形成了某种肌肉记忆，一听到「陶小姐」，我就知道要遭殃了。
时过境迁，这通电话完全是个意外。
他这么冷不丁地问，我也只好煞有介事地回答：
「是啊，家里催得紧。」
总不能让他以为我是受刺激了才撒网捞男人的吧？
可我刚说完，听筒里就传来轻不可闻的冷呵。
就知道，这个物理院的天才没那么好忽悠。
他嗓音有点沙哑，但说的话很犀利：
「那朋友圈怎么删了？」
呃……
光听着声音，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立马浮在眼前，还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劲儿。
王八蛋！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我总不能说是怕被你笑才删的朋友圈吧！
可别忘了当初你小子是怎么求着我嫁给你的！
「陶夭夭，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以后家里大小事都你说了算。」
……
回想起他求婚那晚说的话，我真后悔当时没能录下来，几十年后好去他坟头循环播放。
我默默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优雅地放了个屁，继而故作镇定：
「难得你还这么关注我，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那张照片我不太满意，打算删了重发来着。」
我开启社牛模式，一边迅速点开朋友圈，开始选照片。
林云深顿了好几秒之后，才阴恻恻地说：
「说得也是，毕竟是征婚，要注意形象。」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更沉了。
注意形象？你小子在教我做事？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见我穿了泳衣就直接流了鼻血，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一边飞快地划拉着相册，一边语气自然地通话：
「谢谢提醒啦，我会注意的。」
「对了，听说你有女朋友了，谁啊？」
本不抱希望他会回答，却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居然笑了笑道：
「她啊……你也认识的。」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实验室里的那些小师妹们，一个比一个嫩，我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她们就日常围着他一口一个大师兄，眼睛里全是小爱心。
难怪这么快就官宣了，原来是窝边草嘎嘎香。
一提到新女友，林云深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笑声轻快：
「有机会的话，带她跟你吃个饭。」
呸！没想到你丫的还好这口！
我心里正复杂着，突然在相册里刷到了一张照片：
我扎着马尾，穿着小白裙，未施粉黛，手里提着两杯奶茶冲镜头笑，满脸的青春明媚。
想起这是我研二的时候，记得那天是去林云深实验室找他，我站在树荫下，他在窗边给我拍的。
当时他还把这张照片设为屏保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
「好啊，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发请柬，我坐前女友那桌。」
我一边说说笑笑，一边选中这张照片，设为仅他可见，并随手配文：
「哈喽，有木有人想和我一起喝奶茶呀？第二杯半价哟！」
发布！
完事后，我又快速翻出他那条官宣的朋友圈，爽快地点赞，然后评论：
「不给喜糖就捣乱！嘿嘿！」
洒脱，大度，毫不留恋的前女友形象跃然纸上！快夸我！
可这一通操作下来后，电话那边却又没了声儿。
果然，林云深还记得那张照片。
8
认识这么久，林云深还是第一次挂我电话。
我乐了。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情绪稳定，粪坑炸了都要把屁股擦干净再跑的那种，这次他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挂了电话。
看来是真生气了，哈哈！
但我还没玩尽兴，故意发了条信息过去：
「林教授，可能是网络不好，突然挂断了呢，时候不早了，咱们明天再聊吧。」
「嗯。」
对面秒回。
我忍不住捂着被子狂笑，看来，在林云深心里头，我的杀伤力还在。
看他生气，我就莫名地高兴。
「对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别忘了介绍给我哦，家里实在催得紧。」
我恶趣味地添了句话，逗他玩，然后又故作关心地道晚安：
「晚安了林教授。」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秒回。
等了好一阵子林云深都没有回应，心想他估计是气炸了。
我心情大好，刚想躺下睡觉，但对话框里却突然弹出来一段十秒的语音，我好奇地点开听：
「他下楼拿外卖了，没拿手机，我替他跟你也说声晚安吧。」
是个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原来，只有我在玩，他林云深是来真的……
我反复听了几遍，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竟发现自己的脸上湿哒哒的一片。
「啊啊啊！讨厌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在生动演绎了什么叫玩火自焚后，我把林云深拉黑了。
9
第二天，我在睡梦中就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睁开眼一看，赫然瞧见何棠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床头，那脸色跟死了好几年的鬼一样。
「啊！」
她有我家的钥匙，今天约好了要送我去吃席，所以她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并不意外，但她好歹是个美妆博主，居然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身上还穿着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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