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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棠坐到病床上，李琳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季律师啊？”
虞子棠眼底闪过抹愕然，但还是没有否认。
她点点头，又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但不能再喜欢了。”
李琳愣了愣，没等她追问，唐医生就来拆线了。
走廊，顾典倚靠着墙，脑海中不断闪着虞子棠那个眼神。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何思辰。
他缓和了心绪，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何思辰开口就问：“虞子棠怎么样了？”

第五十三章

听见对方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虞子棠，顾典眼底掠过丝莫名的不悦。
何思辰和虞子棠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就算作为医生关心病人，但那担忧又隐忍的语气无法不让人多想。
更何况他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正在拆线。”顾典下意识地看向病房门，“唐医生说刀口恢复的很好。”
话落，耳畔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何思辰话锋忽然一转：“找个时间好好跟阿姨谈谈，特别是关于虞子棠的事。”
顾典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然而这一次何思辰没有嬉皮笑脸，语气反而凝重地像在宣告一个病人的死亡。
“寒夜，你和我都对不起虞子棠。”
他顿了顿，嗓音染上分嘶哑：“你回去问问阿姨，你的大学学费怎么来的。”
说完，何思辰挂断了电话。
顾典僵在原地，心因为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开始掀起骇浪。
为什么何思辰会让自己和季母谈谈虞子棠的事，甚至还有大学学费。
顾典正愣神，唐医生和李琳走了出来。
“虞子棠有些困了，让她休息一下吧。”李琳低声道。
他朝里面看去，虞子棠已经躺下了，脸色相比刚才还要苍白不少。
顾典心一揪，说不清的怜惜和担忧漫上眉梢。
唐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走了。
顾典思索了一会儿，叫住准备回护士站的李琳：“我回家一趟，如果有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李琳点点头：“好。”
顾典走了几步后又折回病房，给虞子棠捻了捻被角才走。
听着脚步声近了又远，虞子棠缓缓睁开眼，手覆上胸口，呢喃了句：“奶奶，对不起……”
阳光照着皑皑白雪，银白的光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顾典在父母家门口站了半天才推开家门。
季母正在看电视，见他回来了，惊讶过后立刻黑了脸：“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妈了呢！”
顾典没接话，而是望向听见动静从书房里出来的季父：“爸。”
因为钱的事，季母和季父开始冷战，季父看起来也没有以前精神了。
“寒夜？你怎么回来了？虞子棠谁照顾啊？”
听见季父这么说，季母冷哼了声偏过头。
然而顾典却转头看着季母，缓缓走过去：“妈，当年我大学学费是怎么来的？”
闻言，季母脸色一变，目光闪躲：“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父心也提了起来，跟诧异顾典怎么突然问起十几年前的事。
察觉到季母故意的回避，顾典顿觉她隐瞒了什么。
“妈，当初我们家拮据到连我高中学费都要东拼西凑，为什么你们突然能拿出大学四年的全部学费？”他一字字发问。
季父眼神暗了暗，正想回答，季母率先开口：“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之前一个远房亲戚过世，他没儿女，遗产就给我们了。”
“多少？”顾典问。
季母铁青着脸甩出一句：“一百万。”
“遗嘱证明呢？”
顾典的追问瞬间点燃了季母的怒火：“你这是在干什么？把我当成法庭上的犯人审问吗？”

第五十四章

关系本就有些紧张的母子有了争吵的趋势，让整个气氛都变得分外焦灼。
顾典平静地看着如坐针毡的季母：“好，那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推虞子棠？那时候的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如果她死了，你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说话间，年幼的虞子棠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又在他脑海浮现，刺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季父眼眶一酸：“寒夜……”
季母“噌”地站起身，瞪大了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供你吃穿又供你上学，结果你为了一个外人一次次的气我，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是不是以后为了她，你还会把我送进牢房？”
她像是为了保证气势，故意拔高了声音。
顾典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眸中掠过丝挣扎后将视线放在了季父身上：“爸，你说。”
季父张了张嘴，话如同在喉咙里打了结，堵得脸通红。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怕说出来会严重打击儿子的自尊心。
将季父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顾典的心也开始焦躁：“那你让我娶虞子棠，又是为了什么？”
没等季父回答，季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健步跨到季父面前怒骂：“让儿子娶虞子棠？你老糊涂了！？”
季父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声音低沉：“强扭的瓜不甜，寒夜不喜欢小颖你我都知道。”
“难道他就喜欢虞子棠？”季母看着顾典，警惕慌乱的眼神和方颖如出一辙，“你可是亲口对我说过你不喜欢她的。”
面对她过分的偏执，顾典终于忍无可忍：“为什么一说到关于虞子棠的事你就这样？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值得你那么对她！”
季母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又为了她和我吵，我为了儿子的幸福，选一个好的儿媳妇错了吗？”
“好儿媳？所以你根本不管我的想法，只想为你自己找个好儿媳？”顾典看着她，沙哑的声音满是压抑。
盯着季母快要喷火的双眼，他不知是赌气还是吐露心声地继续开口：“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会娶虞子棠，这辈子我只娶她！”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顾典脸上，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嗡嗡声在他耳畔响起。
季父大惊：“你干什么！

季母白着脸，震的发麻的手颤抖着，突然就失了声。

顾典绷着唇线，眼尾微微泛红，他看着眼前的母亲，攥紧了拳：“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心到底是红还是黑。”
话落，他转身摔门而去。
“寒夜！”季父急的直跺脚，他看向怔住的季母，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到底还要作孽到什么时候啊？”
说完，转头就要追出去，季母却死死拉住他：“你敢说一个字，我立刻死给你看！”
听见这句狠话，季父懊恼又无奈，全部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
出了家门，顾典径直上了车，拿出手机看着虞子棠的号码发愣。
好半天，他发僵的指尖才开始敲击屏幕，给何思辰发了条消息。
——我准备和虞子棠结婚。——

第五十五章

按下发送键后，顾典仰头靠着座椅背，平复着混乱的思绪。
不一会儿，何思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典深吸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你是认真的吗？”何思辰开门见山问。
望着一片车窗外的白雪枯枝，顾典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连同脑海中虞子棠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认真的。”
他沉声回了句，胸口并没有预想的烦躁，反而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放松。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时间长到让顾典差点以为通话已经挂了。
好半天，何思辰才挤出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对她。”
说完，通话真正被切断。
面对好友的诡异，顾典摸不着头脑，但也下意识认为何思辰不过是担心虞子棠的病。
他吐出口浊气，启动车子朝医院驶去。
他想，虞子棠如果听到自己亲口说那句话，她会高兴的……
可等顾典回到医院的病房，里面却空无一人，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病号服放在铺好的病床上，原本在窗台的雏菊也不见了。
他心猛地一沉：“虞子棠？”
顾典看了眼空荡的卫生间后转身跑去护士台。
正在值班的李琳见他满脸急色，忍不住问：“怎么了季律师？”
“虞子棠不见了！”
另一边，云溪巷。
虞子棠推开潮湿的木质大门，步伐沉重地踏了进去。
她像以前一样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奶奶，小瓷回来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阵阵寒风，吹得她眼眶发红。
虞子棠走进堂屋，把怀里的雏菊花盆轻轻放在桌子上。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典的电话。
她看了会儿，最后按下了挂断键。
可没过多久，手机又开始响起来。
如此反复了好几遍，虞子棠才按下接听键：“小叔。”
“你现在在哪儿？”顾典语气中夹杂着担忧和急切。
虞子棠望着苏奶奶曾坐过的躺椅，鼻尖发酸：“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问你你现在在哪儿？”
顾典低吼道，声音也染上了分怒意。
泪水瞬时溢出虞子棠眼角，喉咙的哽塞压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想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可此时此刻，她觉得连呼吸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当初我那么赶你走你都无动于衷，现在你倒学会不告而别了！”
听着顾典的话，虞子棠心一紧，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逃避顾典。
寂静街道中，一辆车飞速驶过。
车内的顾典望着车前方，却丝毫不肯放过手机里那边人的回应。
他能听见虞子棠刻意压抑的低泣，而她的沉默又像冰锥，密密麻麻地扎透他的胸口。
顾典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
“我……啊——！”
虞子棠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紧接着苏父的声音传了出来。
“等了这么久，总算逮着你了！”
尖锐的刹车声过后，车停在路边。
顾典紧锁的眸子颤了颤：“虞子棠，虞子棠！”
手机里传来虞子棠一句无力的“小叔”后被猛然挂断。

第五十六章

“死丫头，快点说，那两百万哪儿去了？”
苏父凶神恶煞地抓着虞子棠的头发，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虞子棠吃痛地闷哼几声，脸色骤白：“我……说了，我没有……”
“啪——！”
又是一个狠厉的巴掌扇在她脸上，打得她头晕目眩。
“又是打官司又是做手术，你会没钱？”苏父像丢垃圾一样把虞子棠扔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贴那么多钱给陈慧治病！”
说着，抄起一旁已经落灰的扫帚一下下抽打着瘫在地上的人。
“啊！”
皮开肉绽般的疼痛让虞子棠本能地翻滚闪躲，可苏父的凶狠就像雨点让她无法逃避。
恍惚间，顾典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救救我……
苏父似是还不解恨，开始上脚猛踹虞子棠的后背：“你跟你妈都是一样的贱骨头，反正你也不一定是我的种，打死你算了！”
听到这句话，虞子棠痛苦的神色一滞。
她紧咬着牙关，似是从心底迸发出了一股力量。
虞子棠强忍着身体的痛楚爬起身，不顾一切地撞向苏父：“不许你骂我妈！”
苏父没防备，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见虞子棠要跑，他目光一狞，伸手将她抓了回来：“反了天了你，居然敢打老子！”
一拳一脚，虞子棠从最开始的挣扎到慢慢没有了力气。
她望着漆黑的房梁，泪水从充血的双眼缓缓滑落。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希望苏父打死自己。
也许那样，她就可以看见妈妈和奶奶了，也不用再因为顾典而伤心难过……
冷风刮过巷道，卷起一片寂寥。
从何思辰那里得知苏奶奶的住处后，顾典立刻赶了过来。
可刚进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苏父的骂声，以及那似曾相识的闷响。
他不敢耽搁，大步跨进堂屋。
眼前的一幕如同岩浆泼进顾典的双眼，灼烧的剧痛却在全身蔓延。
虞子棠瘦弱的身躯躺在地上，半睁着的眼愣愣望着上方，整个人死气沉沉地如同一具尸体。
“住手！”
顾典一把抓住苏父拿着扫帚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碾碎对方的骨头。
苏父龇牙咧嘴地哀嚎起来，见是他，面色一慌：“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然而顾典已经没空理会他，他蹲下身，将虞子棠抱入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