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楚樱禾说找人强奸她只是吓唬她,她有想过防患未然,交接工作全部完成了就立马离开北上。
可万万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
楚樱禾猜到她会在临走之前去西郊的墓地看望她过世的母亲。
早就已经安排好人在那儿等着。
陈言清还没来得及跟母亲道歉把她遗像弄丢的事情,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带走了。
她被套上头套,塞进面包车,然后被吊在一个破旧废弃工厂的楼顶。
五六层高,掉下去,非死即残。
一架相机支在她面前,镜头对着她,录制的状态。
其中一个黑衣男拨通了许戈的电话,“许总,还记得我吗?当初我们一起喝酒,我是信任你,才把汽车项目的细节透露给你,我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偷我们公司的项目,现在我被公司开除,被行业列入黑名单,我老婆也背叛了我,一秒高台,一秒地狱,许戈,念在好友一场,我送你一份礼物。”
镜头盖被打开,另外两个穿着猥琐的男人走到陈言清面前,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请你看一场直播,链接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黑衣男面不改色的哼笑,“你觉得我都这样了,还怕你威胁么?你想让我停了直播,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也不跟你多逼逼,一口价,一亿八千万!”
即便她面临着受人凌辱和生命危险,他也只是要求对方停了直播,来保全他的名声。
“他不会给你们钱的,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们不如杀了我,再把罪名嫁祸给他,让他被警方调查!只有这样,或许他会为了息事宁人,给你一笔封口费!”
陈言清毫不畏惧,不紧不慢的跟歹徒谈条件。
电话没挂,许戈自然听到了她的话。
周遭很安静,依稀可以听见他的怒吼,“陈言清你闭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值八千万?我和樱禾马上就叫结婚了,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让媒体报道,你是因为受不了跟我分手才跳楼自杀。”
他继续转而对黑衣男道,“赵东,你们若是绑了我,威胁我们股东,或许会有人给你们钱。但你们算盘打的未免太离谱了,你绑陈言清来找我要钱?你难道没看新闻吗?陈言清早就被我抛弃了,我害怕她日后纠缠,影响我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你要杀她,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饶是深知许戈的冷酷无情,在听到他的这些话,陈言清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侥幸与希望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瞬间泪如雨下,绝望的一字一句,“许戈,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结婚。”
如果不跟他结婚,或许她最初的那份心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
她会在往后的某个静好的岁月里,重新爱上另一个值得她托付真心地男人。
或许那个人会是沈括,也或许是别人。
黑衣男不知道该信谁的,纠结之下,他让人先割断绳子,将陈言清放下来。
杀不杀她,另说,直播凌辱她是收了钱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招了招手,那两个猥琐男迅速围了上去,上下其手开始扒陈言清的衣服。
许戈冷声警告,平稳的额气息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赵东,你直播侮辱我妻子,这种负面新闻一旦被传开,我们公司的股票必然会跌停,到时候就算我想给,也没有足够的钱。”
赵东没什么反应,倒是两个猥琐男一听,动作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间隙,陈言清忽然清冷的开口,“谢谢你承认我是你的妻子,许戈,希望下辈子,别再遇见你。”
说完,她猛地撞开两个猥琐男,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决绝的跳下楼。
“陈言清!!!”
许戈的声音被风声卷走,彻底消失在冰冷的夜。
许戈,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希望,我能比楚樱禾ᵂᵂᶻᴸ早一点。
陈言清再次醒来的时候,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正对上医生的脸。
“你醒了?”医生见她醒了,收回准备给她检查的手,“感觉怎么样?”
陈言清头疼的厉害,脑海里交错的都是她落地的前一瞬,不顾一切扑上来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嗓子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吐出那两个字——
“沈括……”
当时不顾一切冲过来救了她的是沈括,他拿自己给她当了垫背,昏迷过去之前,只记得他满脸都是血。
“沈括……沈括……”
医生俯身凑在她唇边才听见她念叨的名字,宽慰道:“放心吧,沈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
陈言清听说沈括还活着,挣扎要起来,“带我,去看看他。”
医生见她坚持,让护士找了一把轮椅过来,推着她去了沈括的病房。
沈括还在icu留观,只能隔着窗户探望。
陈言清隔着玻璃,看见曾经高大爱笑的男人如今萧索地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右腿还打了重重的石膏,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痴情多年的许戈为了八千万赎金,不管她的死活,生死关头,不顾一切来救她的,却是沈括。
假如她当初没有固执地非要嫁给许戈,沈括是不是就不会被她牵连成这样?
医生道:“高空接人,受伤在所难免,肋骨几乎全断,万幸送医及时,内脏受损才没那么严重。不过……”他顿了一下,略带遗憾地跟陈言清说,“他的右腿因为冲击太严重,粉碎性骨折,以后怕是再难恢复了。”
陈言清听得神情一怔,“没有办法了吗?”
医生摇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也只敢保证他以后能站起来而已。但是正常行走的话,可能跟正常人略有差异,甚至要借助工具。”
那不就是瘸了吗?
沈括长得虽然没有许戈那样的出类拔萃,但是也是英俊潇洒,且十分爱美,平常就臭屁的不行。
他要是知道,自己右腿不行了,往后都只能拄着拐杖或者是坐着轮椅出行,他该多崩溃啊。
尤其是,他一个项目经理,常年对外的职业,外在的形象是自信的一部分。
陈言清心疼的不行,伸手贴在玻璃上,轻声道:“先不要告诉他腿的事情。如果有好的资源,请您务必先给他用上。钱我来想办法。”
医生连忙说,“不用,送你们来的先生已经垫付了足够的医药费,如果有可能,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陈言清疑惑,“谁送我们来的?”
“姓许,全名叫许戈。手术签字的时候我瞧见是这么个名字。”医生回答,别有深意地看了陈言清一眼,“他说他是您丈夫。”
许戈!
陈言清第一次这么厌恶听见这个名字。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已,她恨到牙关发颤,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一字一顿道:“把他的钱全部退出来,我会重新补交。”
“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一点关系都不想再跟他沾上了。
医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身后。
“陌生人?”
10
陈言清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心口闷痛,像是被锋锐的刀凌迟一样,转动轮椅回过头,冷眼看着许戈一步步靠近,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许戈能瘦成这样子,眼眶凹陷下去,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如今更是骨相突出,嘴唇干裂得不成样子。
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没了的,陈言清看见这样的许戈依旧会觉得心疼,但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心疼就变成了讽刺。
他不缺人心疼。
可谁来心疼她和沈括呢。
许戈走到她跟前,望着她古井陈波般平静的眼,恍惚想起来。
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陈言清一看见他,眼底都有光。
如今,却是死水一样幽深冷漠,他忍着汹涌而上的涩意,淡声问:“我什么时候就成了陌生人?嗯?”
陈言清挑眉,神色在没有了从前的温婉,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和讽刺,“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不说是陌生人,难道还要说人鬼殊途?”
养一条狗尚且有感情,她对许戈这么多年,都没焐热这个男人的心。
陌生人也做不出在她被绑架的时候还拱火的事吧。
许戈看着她疏淡的眉眼,心里忽然一慌,解释道,“言清……”
“也不是那么熟,您还是叫陈小姐。”陈言清开口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许先生,我很想知道,我妈的墓地也没几个人知道,那些人知道我哪天走,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那天去看我妈,在那提前埋伏的?”
说完这些,她就没再理许戈,转动轮椅,错过他径直往前。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冷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沈括面前,我不希望他醒来看见的是你这种人,脏了他的眼。”
许戈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大步离开病房。
当天晚上,许戈有一场应酬,只让司机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就让人走了,下车步行回去。
不算长的路,他走了十五分钟,隔着窗户瞧见客厅灯亮着,心不由一跳,以为是陈言清回来了。
两人没离婚的时候,不管许戈应酬多晚,陈言清都会等他。
是她吧?
他开了门,里面一道娇俏的身影就迎了上来,“你回来啦?喝酒啦?要不要给你熬醒酒汤?”
许戈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其实没喝酒。
身上是沾染的场子里的烟酒味。
楚樱禾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酒精过敏。
他在想的是,假如换成是陈言清,少不得要对他一痛念叨。
可站在面前的不是陈言清,是楚樱禾,他本能地躲开了楚樱禾伸过来要解她领带的手,皱眉看着她,“不用,你怎么在这?”
楚樱禾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你昨天把密码给我,让我暂时来这边住的,你忘了吗?”
许戈捏了捏眉心,想起来了。
他这阵子都在医院,昨天楚樱禾哭着说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他就把自己家密码给了她,让她先过来住。
许戈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但是想到楚樱禾已经怀孕,不得不压下脾气,道,“喝多了,记忆有些混乱。很晚了,赶紧睡吧。”
他进了主卧,才发现这几天楚樱禾是住在主卧的,里面属于陈言清的东西,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