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画像,我大概猜个七七八八,那幕后之人在试探我。
试探我真的是荣华郡主后人,还是单纯地长得像。
所以他们忽悠着林淮江这群变态来折辱我。
那日我和绿意送绣品,他们误以为是我的绣品,所以命衙役李代桃僵,又联系流氓,磋磨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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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江虽然是个变态,可他脑子跟不上,我忽悠几句,他就交代了,是在裴羡之那里看到的荣华郡主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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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羡之,我也有耳闻,是当今皇后的侄子,也是裴卿歌的娘家人。
他们搞我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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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搞他们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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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病了。
绿意走后,她的身体就不大好,春日里,又着了凉,一下就倒下了。
她虚弱地靠在床上,指点着她皎月楼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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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病得更严重,整日里昏睡,偶尔醒来也是望着窗外的天,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只有这天还是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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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月,皎月楼的生意都是红菱在打理。
她忙得团团转,人却比以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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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着照顾老鸨,没注意,薛二已经很久没来皎月楼了。
等我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官府的悬赏令上。
他偷了裴府的东西,还杀了人,赏金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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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联系他,萤儿拦住我,「小鱼儿,小心裴家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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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已经下不了床。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病重的老鸨越来越温柔。
我给她喂饭时,她经常絮絮叨叨地忏悔,「说不定我会下地狱,我这辈子祸害了多少姑娘,她们会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安慰她,「那些女孩应该不会下地狱。」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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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从来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逼着姑娘接客,还创出折梅这种折磨人的花样。
可她也救了不少可怜女孩的命,比如我,比如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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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找到了我,他藏进倒夜香的大桶里,混进了皎月楼。
他躲在红菱的房里见了我,给了我一个惊天大雷,「裴卿歌没死,裴羡之是她儿子,她藏在一个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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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郡主早已身亡,难产而亡。
而我只不过是青楼收养的一个孤儿。
而幕后之人冒着暴露的风险,费尽心力折辱我,想必对荣华郡主恨之入骨。
此等仇恨,除了裴卿歌,我想不出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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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没想到,她还生下了儿子,不愧是女主,天道的宠儿。
正文被 be 了,还能重开个隐忍复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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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待在皎月楼很危险,不只他危险,皎月楼也是。
他递给我一副裴卿歌的画像,就打算走,他说此事事关重大,害怕节外生枝,他才亲自来告诉我。
他说他混迹于京城的下三街,裴府没那么容易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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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让,只要在京城一日,薛二不会逃得过,他发现的事足以让整个裴府万劫不复。
裴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们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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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说,她把薛二带出城门去,她让我把薛二藏在她的棺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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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老鸨到了弥留之际,姐姐们一一前去同她告别。
轮到我时,她拉着我的手,凑到我耳边呢喃,「只有真正成了这个时代的人才能活下去,只是,莫要忘了你的名字。」
「莫要像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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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死了,死在了细雨绵绵的春日,我站在她的棺材前,手里握着这几月她费尽心力默写出几本书,从九九乘法表到鹅鹅鹅,所有她能记起来的,她都写了。
到最后她也没告诉我她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穿越的;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成为皎月楼的老鸨;不知道她是否遇到过志同道合的伙伴抑或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她带着她两辈子的故事,带着她的回忆一起埋进了棺材里,踏上了归途……
这是老鸨最后的遗愿,她想葬在她那错位了千年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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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子架着马车拉着老鸨的棺椁出了城门,里面还带着一个薛二以及三本我们默出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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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儿告诉我,她的一个恩客告诉她,他马上要升官了,要当刑部司的郎中。
「他去岁才当上员外郎,按理说不会升迁如此之快,除非,他的顶头上司马上就要犯事……」
「而前几日,我还听他抱怨,他在街上逮住了一个西南那边的难民,得连夜加点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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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大旱已有三年,纵使当今圣上一直开国库赈灾,民间还是流言四起,他们说大旱三年是上苍的震怒,是对那位死去的先太子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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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子打听到了西南难民的事,他说,那个人是来告御状的,他们乡连续三年颗粒无收,人死了好多。
好不容易盼到了朝堂赈灾,每人只分到半碗糠粥,一日只有一次,吊着命。
那人是乡里的一个老童生,识文断字,他知道赈灾款是被扣押了。
看着乡里的老人一天比一天少,他一路乞讨来到京城,想要告御状。
「其实,不止他一人,他集合了附近好几个乡的童生,一起上京,只是一路来,只剩他一人了。」
他们先到县太爷那儿要说法,被轰出去,他们又写信给同窗,全被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