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护士长因为纪聿安的到来重新安顿住所安排。
“柒柒,你的药剂帐篷还能安排一个睡袋,纪聿安跟你睡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阮柒不假思索要拒绝,纪聿安却率先开了口:“好。”
阮柒呼吸一滞,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药剂帐篷,阮柒看着地上的两个并排放着的睡袋,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别在这时候矫情。”纪聿安说着,褪了衣衫躺了进去。
阮柒心底挣扎一番,默默躺下。
她们分居多年,竟然在离婚后睡到一起,真是荒唐。
黑夜很静,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阮柒辗转反侧,紧绷的神经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突然,她的太阳穴却一阵阵刺痛,仿若有根细针在搅拌着脑髓。
“呲……”阮柒双手捂头,一脸痛苦模样。
从早忙到晚,她好像忘了服药。
忍住痛意,她借着帐篷外昏暗的夜灯摩挲着找到自己的背包,然后翻找药瓶。
视线一点点变得混沌,阮柒死死咬着下唇想稳住神智的清醒。
好不容易拿到药瓶,她却因手抖的太厉害,刚倒到掌心的几粒白色药片尽数洒落。
其中一粒,滚到了纪聿安的睡袋边。
阮柒有些慌张地去捡,纪聿安却猝不及防攥住了她的手腕,犀利深邃的视线在昏暗的黑夜格外清晰。
“你生病了?”
阮柒闪烁着要躲开:“胃药而已。”
说完,她将掌心的药丸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纪聿安看着她,沉默着起身在一侧桌上拿起矿泉水,递了过去。
“谢谢,”阮柒轻声回应。
帐篷内一片沉默,纪聿安没有躺下,而是起身穿上外套去了帐篷外。
阮柒看着他隐入夜幕的背影,侧身躺下,眸底一片苦涩。
她蜷缩在睡袋内,打开手机手电筒,将巴掌大的记事本拿出来,一笔一划写字。
“和顾先生离婚的第一天,他差点发现了我的秘密,但我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第二天,两人和医护同事继续开展救援工作。
半个月时间,梧桐县的震后救灾初步救援结束,后续救援工作,交由其他医疗团队。
临走前,县城医院的刘院长给他们准备了简陋的饯行宴,感谢北海医院的医护同仁救援帮助。
纪聿安正在进行一个网络连线会议,没有参与这次聚餐。
餐桌上,阮柒看着县城医院的五六个人,不禁问道:“咱们县城,就这些医护人员吗?”
刘院长叹气了口气:“梧桐县医疗条件落后,大部分医护人员都通过进修留在了大城市。”
阮柒顿了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
晚上,阮柒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心中做了决定。
她敲响了护士长的门:“我想留在这里。”
护士长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刚才刘院长的话你也听到了,这里医疗落后,你留下做什么?”
“正是这样,我更应该留下。”阮柒道。
那座城市已经没有了值得她留恋的存在,但在这里,有太多让她放不下。
护士长一脸凝重:“你想清楚了。”
阮柒没有犹豫,轻轻点头:“我会把北海医院的医德与医责在这里发扬光大。”
第二天。
护士长带领众人上车离开,半个多月时间,每个人几乎都黑瘦了一大圈。
尽管人人脸上都带着倦意和憔悴,但一双眼睛却都依旧炯炯有神。
纪聿安环顾了一下车厢内的众人,没有看见阮柒。
“阮柒呢?”他问向护士长。
护士长沙哑回道:“县城医院人手太少,她主动申请留下。”
纪聿安蹭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她胡闹什么!”说着,他就要下车去寻人。
护士长诧异看着他,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这时,一个男医生叫住了纪聿安:“纪医生,院里来电话,有个老年痴呆引发的脑血栓患者,情况危急,需要你尽快回去主刀手术。”
纪聿安身子一僵,停顿了几秒后重新坐下。
“知道了。”他沉声应道,手指蜷紧。
……
另一边,阮柒和刘院长一番沟通后,正式成为了县城医院的一员。
她每天都按时吃乙酰胆碱酯酶抑制药,控制病发,延缓病情的加重。
接连几天,她的工作和生活都过得平静而安稳。
这天,阮柒如常在门诊大厅导诊台值班。
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进了医院。
“小梧桐,爸爸去挂号,你在这里等着。”
中年男人说完,站在人群后排队挂号。
小梧桐安静的站在角落,苍白的脸色带着病态。
突然,她仰着头,鲜红的鼻血顺着鼻翼不停往下流。
小梧桐用手捂住鼻子,还是血流不止。
阮柒见状,连忙拿起纸巾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