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醒了，李季肖视线瞥过来，带了些许愠怒。
他拉上床帘把外面的视线挡住：「秦楠！你不知道自己贫血？早餐都不吃？」
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含着责怪。
话音刚落，床帘忽然被一只手拉开。
一个面容俊秀的男生走了进来，轻轻地拉了拉他：「人小姑娘刚醒，别吓着她。」
我认出来，是那个男生。
军训的时候，坐在男生堆里最显眼的那个男生。
声音也和他人看起来一样，很吸引人，也很温润的感觉。
我瞥了他一眼，又静默无声地转过头看李季肖，带了些微倔强。
像是也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李季肖微微地愣了愣。
突然就头一偏，和男生说：「你先出去吧，我妹怕生。」
……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生。
男生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还是出去了。
安静无声的对峙，李季肖似是很轻地叹了一声，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个保温饭盒。
打开，竟然是一份香浓的鸡汤，氤氲的香气从饭盒里飘出来。
「知道你不喜欢吃食堂的饭菜，特地找阿姨借了锅煮，尝尝。」
「小祖宗。」
李季肖几乎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三个字。
手里却捧着鸡汤，勺子轻轻地拐着，递到我面前：「别烫着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莫名其妙地，我就想试一下他的底线。
盯着他，手也不动。
他头一偏：「不会还要你哥我喂你？」
我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你真是我祖宗。」
李季肖最后还是认命地坐下，吹了几下后，递到我嘴边。
「哥哥，对不起。」
我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这便宜我占得还挺开心。
毕竟我是故意的。
但也就这一次了。
「以后，我会慢慢地适应的。」我看着他说。
李季肖不知怎么的，静默着，说了句「没事」，继续喂我。
9
那天之后，我和李季肖的绯闻更多了。
听说，我昏倒的时候他刚好下课，从校道上经过，看见我就冲下了操场，二话不说地把我抱起来，往校医院狂奔。
过后我问他是不是紧张我。
他说，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李阿姨不得要他命。
我低下了头沉默，又是因为李阿姨。
就不能有一次，是因为他。
倒是那个长得斯文败类的男生，我见他的次数似乎变多了。
他叫陆清驰，不止长得好，成绩越好，听说在我们院是天才一样的存在。
某天下课，我被他拦在了教学楼楼梯口。
「李季肖妹妹。」
我不满意他的前缀，仰着头反驳：「我叫秦楠。」
他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
刚好是下课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路过的时候都不由得瞥他几眼。
陆清驰居高临下，伸过了手：「认识一下？陆清驰。」
长成他这样的高岭之花，向来是不会被人拒绝的。
我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直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想和你哥公平竞争一下。」
我爪子缩了回去。
竞争什么？……
我和李季肖又没什么。
人家都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只是他的妹妹。
我刚要说话，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微沉的声音。
「下课还跑挺快，属豹子的？」
李季肖的声音，懒洋洋地落到耳边，像是带着股刚睡醒的懒散。
他这话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男生说的。
陆清驰笑了笑，睥向我：「是挺像只小豹子的。到时候校运会，要不要代表我们院参加短跑？」
他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思考了下，点了点头。
李季肖瞅着眼神都凉了下来，揪了揪我的衣领。
「自己什么身体素质自己不知道？」
「她不参加。」
说完，就把我拎走了：「咱妈准备了半天菜了，让我们回去。」
……
学院里大帅哥和我的第一次搭讪就这么被打断了，我一脸不满地跟他回家。
「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和陆清驰说话？」
回到家楼道，我顿住了脚步，有点儿像控诉。
李季肖的嘴角凉凉地下撇：「怎么，看上他了？」
「对啊！又怎么样？」
自己一点儿希望不给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喜欢其他人了？
李季肖嘴唇动了动，大概没料到我承认得这么干脆。
半晌，他似是自嘲地扯了扯唇。
「行，下次不拦着你。」
整顿晚饭下来，气氛都有些僵。
李阿姨察觉了不对劲，手臂戳了戳李季肖。
「在学校是不是欺负楠楠了？」
「谁欺负谁？」
李季肖最后扒拉了一口饭，冷冷清清地落下一句，就一眼没瞥我，回了房间。
……
更别扭了。
李阿姨也不敢多问我，就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还说要是在学校吃不惯的话，就提前和她说，可以回家吃。
我却心不在焉，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了头。
李阿姨已经对我那么好了，我怎么还可以对李季肖态度那么差？
晚饭过后，我躲进房间里反思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向他道歉。
可是，李季肖已经不在家了。
我在房间外敲了大半天，里面都没有应答。最后忍不住「咔哒」地打开门。
里面一片空。
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
10
李阿姨白天很忙，此时大概已经睡过去了。
我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让她担心。
思虑片刻，还是点开了和李季肖的聊天框。
两个字在框里打了又删，最终却还是发了过去。
「哥哥。」
半晌，了无音信。
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犹豫片刻，点开了通讯录。
电话也没人接。
他在干吗？
是生我的气，还是在做什么事情。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
来李家几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
在房间外转了好半天，我又索性直接发过去语音。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语气自己都没察觉到地有些着急。
半晌觉得。
他那么大的人的，哪里还用我担心。
可想到他上次带回来的伤，还有后背上醒目的那一堆伤痕。
最后忍不住了，还是跑回了学校。
他寝室的人却说也没有看见他。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又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却忽然传来动静。
现在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云市的治安虽然不错，可偶尔也会有几起小案子。
我心都吊了起来，捏着衣角就想掉头换条路走。
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名字。
「怎么，李季肖，你也有今天啊？」
「一个人没带，你季爷是真看不起我啊！」
紧接着，巷子里传出了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黑夜。
一个人没带……
我手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
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重，我心凛着。
李季肖他不会死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瞥了眼旁边的大扫帚，忽地就抄了起来，寻着声音摸索过去。
「你们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鬼知道我怎么敢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回过头来，里面唯一还站着的人，竟然是李季肖。
他明显地愣了愣，随即敏捷地回头，给要偷袭他的人又补了一脚后。
直接冲出来拉着我就跑。
冷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路灯在一盏一盏地向后挪。
直到耳旁响起了警笛声，他拉着我才慢了下来，最后停下看着气喘吁吁的我。
这人怎么不会累的吗？
脸上挂了彩，跑得比我这个「豹子」还快。
我被冷气呛得咳了几声，他就过来替我抚着。
「大半夜的不在家，出来做什么？」
他边拍边皱着眉，声音愠怒。
「大半夜的不在家，出来做什么？」
我半晌才有力气抬起头，原话还给他。
李季肖似乎气笑了，居高临下地勾了下我的鼻尖。
「管起我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低下头，几乎和我平视，「刚才要是被那群人抓起来，你会是什么下场？」
恐吓我。
刚才不小心瞟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还是有刀疤的，看着就是玩命的类型。
「知道。」
「知道你还去？」
「就这么担心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潋滟得过分，分明故意勾人一样。
我忍不住踩了他一脚：「王八蛋。」
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的笑点了，李季肖直起身子来，手掩着拳，轻笑了好几声。
直到不知怎么的，看着我身后脸色忽然一变。
「快跑。」
抄起我又开始继续「逃亡」。
还来……
11
这一波人明显地和刚才的不太一样。
穿着一身黑衣，身强体壮，警惕到四周寻视着。
找李季肖。
我实在是没力气跑了，被李季肖拉到了一个很窄的小巷子里，前面有一堆居民扔垃圾桶旁的衣架挡着，从缝隙里看外面的人。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我的心「咚咚」地狂跳着，都有点儿后悔出来了。
鬼知道还有多少波……
抬头看了看那张脸，又觉得不太舍得。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静，原本一直察视外面情况的李季肖，忽然低下了头，对上我的视线。
「很多，怎么办？」
他的薄唇轻轻地动着。
压低的嗓音，从他突出的喉结间滚出来，像小山一样，一动一动。
「我，我报警了……」我都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了。
「报警没用。」他向外面瞥了一眼，「这一波，不怕警察。」
不怕警察，那岂不是犯事的是他……
见我慌了，李季肖笑了笑，巷子里昏暗的灯光下，甚至可以看清他压下的睫毛。
深邃的眼眸，轮廓浑然天成的流畅，这个人就像是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像。
「那我就把你交出去。」
李季肖气得不行，笑了：「大义灭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