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伶浅浅笑道:“温湉的事,只是导火索,我想离婚的原因,跟她无关。”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沟通清楚,不要到时候选择错了结果,那多可惜。”
陆书伶脸上依旧挂着笑,平静的说:“沈炙本身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沈母顿住了。
“一年前分手,就没有以后了。”陆书伶说,“婚前看到婚纱的那天,我就觉得太浪费了,这婚总是要离的,没必要花这个钱。”
她说完话,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从容,说:“阿姨,我先走了。”
沈母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爱阿炙的。”
陆书伶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天气开始冷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沈母失神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朝病房看去,脸色却变了变。
沈炙就站在门边,脸上分明是没有表情的,但就算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心酸模样,他转头小步小步朝病床走去。
沈母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了。
“阿炙。”她眼神复杂的喊了一句。
沈炙没有理会。
他只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沈母就在旁边坐着,不敢离开。但半夜到底是忍不住打盹,她迷迷糊糊看见,沈炙起床吃了药。
“你在吃什么?”她警觉的问。
沈炙声音有些弱,也很冷淡,当着她的面把安眠药塞进嘴里,不带任何情绪的撒谎道:“医生让吃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在今天这种身体状况下,是不应该吃安眠药的,只是他今天太疲倦了,需要靠药物麻痹自己。
沈炙很快睡着,做了一个梦。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上帝视角,看见梦里一个男人开着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打着语音,对那头说:“你等我好不好。”
那边久久没有人应答。
于是男人的手更加抖了,声音也变了,跟着发抖,说:“书伶姐,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你下来我们好好说,我没有不理你,你找我我是不是都在的?你不能这样对我,真的不能。我也会死的。”
电话那头响起清晰的风声,呼呼的吹着,显然是在高楼层。
只是风声呼啸,却始终听不见人声。
“你说话好不好?”男人哽咽的说,“你说说话,我求求你,我不介意做备胎了,我真的不介意了。我们结婚,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男人抖得太厉害了,最后车子撞在了电线杆上。
他急切的下了车,伸手拦截往来车辆,只是路过往来的车辆,没有一辆为他停下,他无助的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他抹了把脸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拼尽全力的跑去。
真的是用命在跑。
也许是……电话那头那人的方向。
沈炙在梦里旁观着这一切,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不应该会有无助这种情绪。男人的这种情绪,让他也没来由的心痛。他直觉他不应该往下看了,之后的画面也许会让他更加心痛。
沈炙想结束上帝视角,只是那个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周围的天色全部变成了阴沉的、黑暗的、带着血红的,压抑而狰狞,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双手无力的垂着,一言不发,像是死掉了一样。
沈炙醒来的时候,怔怔的忘了天花板半晌。
艰难的起身去洗手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明显顿了一下,镜子里的他,双眼红得离谱,像是哭过一样。
他看着看着,自嘲的笑了笑,最后握紧了拳头。
沈母是被一阵巨响给吵醒的,她连忙起身去看,然后就看见洗手间的镜子,碎成一块块的,沈炙手在滴血。
沈母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让温湉过来吧,我想跟她见一面。”沈炙说。
陆书伶睡得不太好。
她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结果沈军起的比她还早,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拘束。
陆书伶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在家里,也是这个点就醒了。”沈军关心的问,“陆小姐,你昨天怎么样?还好吗,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其实这些话,昨天晚上她回来,他就问过了,只是当时她沉默的回了房间,陆英芝跟他都没有打扰她。
“没事。”她笑笑说,“我打算,先安排你去学车。”
“行的。”沈军眼前一亮。
陆书伶很羡慕他的这种状态,对于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一股子学习劲。
两个人聊了没一会儿,陆英芝也下来了,她扫了眼沈军,说:“今天沈国山要过来。”
陆书伶点点头。
当天下午,沈国山果然过来了,他叹着气说:“书伶,是阿炙对不起你。温远辉的事情,我没有注意,让你心里不愉快了。就是离婚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好了?”
陆书伶温和的说:“当时如果不是沈炙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们根本就不用结婚不是吗?”
说起来,又是沈炙对不起陆书伶,害她初婚就这样没了,短暂并且不幸福。
沈国山道:“你找叔叔,是想商量什么?你阿姨也不会亏待了你。”
陆书伶道:“我想做生意,想让您扶持扶持我,您知道的,做生意光有钱没用,还需要人脉。”
沈国山的脸色有些难看,拒绝道:“叔叔不能答应你这件事。”
陆书伶淡淡说:“我一直不理解,您在任何方面对我都挺好,唯独在我想涉及商场和对付陆横山这两件事情上,您从来不肯帮我,甚至我嫁进沈家,您也从来不允许我进公司工作,我觉得您很防备我。”
沈国山很快恢复平静,叹气道:“叔叔只是觉得你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好养养身体。赚钱是男人的事,你又何必掺和?”
“叔叔,我生不了孩子,以后未必有男人心甘情愿养我。”她乖顺的安静的说着,语气里面也没有抱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偏偏就是这种语气,让沈国山愧疚了。
沈国山知道,不论是孩子流产再难受孕,还是陆书伶因为沈炙跳楼,这些沈家就足够对不起陆书伶的了。
而现在,更加对不起她,沈炙背叛她爱上别人不说,婚前对温湉掏心掏肺也不说,就连结婚后,也让她失望了,以前让她失望的只有沈炙,现在连他们这些长辈,同样让她失望。
可她懂事,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一句不是。
就是她太懂事了,所以一辈子吃亏。
“叔叔,我没有什么念想,您知道的,我学的专业本来适合进沈家,可是我也知道您担心我没有能力不肯让我进,所以我想靠创业实现我的价值,希望您能诚恳帮我一把。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她诚恳道。
沈国山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