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年轻人精力真是旺盛,夏盛来了一周整个办公区都被他混熟了。
午饭时间看见裴似瑾过来,我本来想跟他聊聊实习生有意思的事。
他却径直路过我,跟苏琳坐在一起。
最近倒是听说过,苏琳是他大学老师的女儿,大学时候就认识。而且苏琳这几天连小事都会出错,按照裴似瑾以往雷厉风行的性子绝对忍不了。
可他不仅忍了,还跟苏琳说说笑笑,看起来很融洽。
有两个同事坐在我身后,正好在八卦:
「听说没,裴经理跟新来的小苏关系可不一般。」
「这还用你说,看也能看出来,裴经理没单独跟女同事一起吃过饭吧。」
「不对啊,上周跟栀栀姐一起坐过。」
「那肯定是聊工作……」
……
对哦,我们一直是这样,在公司装作不熟,吃饭也不会坐一起。
本来这场婚姻刚开始,我们就有过约定,不会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除了昨天晚上那个意外。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意外裴似瑾没放心上,我好像有点在意了。
这可不太妙。
下午我们组开完会,大家都腰酸背痛,我揉肩膀的时候夏盛开朗地凑过来:「栀栀姐,我家祖传按摩手法,要不要试试?」
其他组员都起哄说他手法一流。
我便点了头:「好啊。」
夏盛站到我身后,伸手在我肩膀上按着,不得不说,他按摩的确有一套。
我感觉好了点,本想让他停下,余光看见玻璃窗外裴似瑾拿着文件在跟苏琳说着些什么,目光却看向我。
那目光带着不悦跟探查。
就在这时,苏琳还伸手帮他理了下领带。
我莫名有点火大。
于是我一身反骨,就让夏盛继续按了会儿。
散会后我去茶水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拽进了储物室。
裴似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举过头顶,直接吻下来。
窒息感随之而来。
我回过神后使劲挣脱开,怒视他:「这是公司,你发什么疯?」
裴似瑾眸色深沉,他揽住我的后脑咬在我唇上,哑声道:「就当我疯了吧。」
真是疯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经过昨天晚上后,你就能随便对待我了吧,在公司惹出火也找我解决?裴似瑾,你在侮辱谁?还是说你病没好?」
裴似瑾的身体僵硬一瞬,他垂眸,神色复杂。
半晌说了声抱歉。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径直摔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出房间的时候,裴似瑾在做饭。
我没想理他,准备直接出门,裴似瑾却突然叫住我:「姐姐,做了你的饭哎。」
我愕然回头:「你叫我什么?」
12.
裴似瑾又变成十八岁了。
我带他去检查,医生说,这应该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车祸后遗症复发。
我:「……」
不懂,但大为震撼。
而且这次裴似瑾好像更黏人了一点,出医院时,他悄悄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恹恹的:「你嫌我麻烦了?」
我怔住,摇头:「没有。」
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
裴似瑾从来都不是给人惹麻烦的人,相反,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安全感十足。
「裴哥哥?」
甜美的声音响起,我循声看过去,发现是苏琳。
我用气声提醒裴似瑾:「是你们组的实习生。」
裴似瑾:「苏琳?她这脑子能成我的实习生?」
我:「……」
我倒是忘了,十八岁的裴似瑾刚好认识苏琳。
苏琳小跑过来,直接揽住裴似瑾的胳膊:「裴哥哥,你病了吗?」
裴似瑾忙不迭抽出手,做防备姿势:「打住,我们不熟。」
?
这么直接的吗?
果然,苏琳看着自己被扒拉开的手,一脸委屈:「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医院……」
裴似瑾:「有病。」
我:「……」
只能说,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苏琳被噎得脸都红了,气呼呼走了之后我才问:「你对她印象不好?」
裴似瑾轻嗤了一声:「第一次见她,她就在我们实验室打碎了我观察了几天的培养皿,我导师对她溺爱,她又惯会撒娇,一学期惹了多少麻烦数都数不清。」
他这语气,对苏琳的印象可谓极差。
但是……
前几天恢复正常的时候对她明明那么有耐心,还有说有笑。
一个人二十八岁跟十八岁,真的会变化那么大吗?
13.
十八岁的裴似瑾又在公司装了几天大人。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每天早晨都会确认一遍面前的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
可是一连半个月,裴似瑾一直保持着十八岁的记忆。
周五早上,裴似瑾煮了面,我看了一眼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吃面喜欢放烧椒酱?」
裴似瑾动作一顿:「因为我也喜欢,趁热吃吧姐姐,你今天不是还有汇报吗?」
今天我有一个重要的项目汇报,接触了半年的客户会亲自过来参会,为此我准备了很久。
但万万没想到刚到公司没多久我脑子就开始昏昏沉沉的,一量体温烧到了三十八度。
这次汇报不可能改期。
我吃了退烧药,决定熬到会议结束。
在茶水间碰到裴似瑾,他看了我一会儿,微微皱眉:「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还没说什么,他径直把手背贴在我额头上。
「你在发烧。」
我已经很难受了,强撑着拨开他的手:「我知道,没事,等汇报结束我就去医院。」
裴似瑾一把拉住我的手:「距离汇报还有两个小时,你准备就这么烧着?」
他这样子……
我愕然看着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拽离了公司。
他把我强行送去医院时我快烧到四十度了,医生给我骂了一通开始输液治疗。
而裴似瑾代替我去汇报,他对我们做的项目了如指掌,客户直接满意地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那是二十八岁的裴似瑾。
我很确定。
但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又在我面前装了多久,我不知道。
手机响个不停,是组员陆续给我发的消息。
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很失望,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的项目,裴似瑾成了最大赢家。
14.
晚上裴似瑾回家的时候,我没开灯坐在客厅沙发上。
「耍我有意思吗?」
听见我的声音,裴似瑾脚步一顿。
他打开灯,看了我一会儿才说:「退烧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
裴似瑾兀自说道:「退烧就好。」
我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身心俱疲:「你恢复记忆多久了?」
「三天。」
所以他这三天都是装的。
继续掰扯下去已经没意思了,我格外认真地看向裴似瑾:「你车祸出意外不是你的错,但你为什么利用记忆混乱把我耍得团团转,这段时间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不知道,但一想到就觉得浑身发麻。裴似瑾,戴着面具不累吗?」
许是错觉,裴似瑾的头好像微微低了点。
他在我身后站了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只留下了一句话——
对不起。
可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第二天我本想找他谈谈,却没找到人,去公司才知道裴似瑾提出了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