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撑着,凤娓救你……”
凤娓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凤母,再也无法冷静下去。
“凤娓乖……娘,娘不疼……”凤母抬起颤抖的手,抚着她的脸,“这么……多年,娘对不起你,娘……太软弱,让你……跟着受,受她们的欺负……”
凤娓握住那渐凉的手,哭着摇头:“是凤娓没用,是凤娓害了娘,一切都是凤娓的错。”
她怎么也想不到上一世的遗憾到了现在竟变成了生死离别。
这种突如其来的痛苦如夺去了呼吸,剜了她的心。
“凤娓……答应娘……要,要好好……好好活着……”
凤母不舍地看着凤娓,鲜血不断从她唇角流出,如同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下一瞬,冰凉的手陡然从凤娓掌心话落,砸在了血红色的雪上。
凤娓心骤然紧缩:“娘!”
她将凤母抱在怀内,捧着她的脸失声痛哭。
一声一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要哭出来。
凤娓只觉身体和心中的剧痛要把自己撕成碎片,连同意识都要被消亡。
她才和娘团聚几天,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娘说,她还没有敬到一个做女儿孝心,她还没有让娘过上好日子……
石璟看着已经哭的肝肠寸断的凤娓,皱眉不忍:“凤姑娘……”
话落,凤娓突然晕了过去,双手却仍旧死死抱着凤母。
雪不声不响地落下,掩去了地上一片残红。
凤娓只觉自己浮沉在无数记忆里,曾经历过得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恍然间,她似是回到了上一世。
她站在自己在王府住的院内,沈朝和凤微荷依偎着站在一具尸体旁。
凤娓一看,那地上面如死灰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太可怜了。”凤微荷不忍撇过头,靠在沈朝怀中。
沈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拥住她的肩,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她自作自受。”
他转头恢复了冷漠:“拖出去随意埋了,以后不要在提这个人。”
凤娓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厮将自己的身体抬了出去。
而沈朝揽着凤微荷谈笑风生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凤娓通红的眼中翻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清楚的记得,她不过因和凤微荷拌了几句嘴,沈朝便将她禁足。
整整半个月,无人伺候,一日只送一顿剩菜剩饭。
也就是这一天,她喝了一口下人送来的豆腐汤便丧了命。
原来自己死后竟是如此苍凉,沈朝一句“随意埋了”便了却了她此生。
凤娓攥紧拳,浑身颤抖:“沈朝,凤微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沈行止坐在榻边,剑眉紧锁。
“沈朝……”
凤娓无意识的嘤咛让他心一顿。
她竟然叫沈朝的名字。
沈行止神色微沉,担心之余多了丝莫名吃味。
“我……我要……杀了你们……”
可凤娓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怔,继而庆幸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凤娓必死无疑。
石璟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梅朵的伤不重,但近几日不能伺候凤姑娘了。”
沈行止抿了抿唇:“那人可是沈朝的人?”
“他腰间的令牌的确是秦王的。”石璟看了眼一脸痛苦的凤娓,“看来秦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都清楚,一旦沈行止眼睛好了,太子之位便跟着稳固。
而凤娓恰恰是这其中关键。
沈行止冷然笑道:“若真是他所为,那他是真的觉得凤娓有本事治好本宫。”
话虽如此,他却觉得这件事不像是沈朝的作风。
沈朝虽狂傲,却也很谨慎。
凤娓的院子离太子府很近,一旦失手,单凭一个令牌就能抓住他……
“咳咳咳……”
忽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沈行止的思绪。
凤娓意识才清醒,后背的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石璟见她要翻身,忙快步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别动,伤口才包扎好。”沈行止提醒道。
凤娓强忍着痛,也顾不得此刻尊卑,连声问:“我娘呢?她现在在哪儿?”
闻言,沈行止沉默了一会儿:“本宫以命人妥善处理了。”
听了这话,凤娓心瞬时沉浸了冰窖。
娘真的死了,为了救我……
凤娓眼眶一红,大颗眼泪砸落在紧握的拳头上:“是我没用……都怪我……”
原以为重活一世能好好保护母亲,却不想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伏在臂弯中,难以抑制满心的悲痛与懊悔。
沙哑的哭声像刺扎在沈行止心上,他紧抿着唇,黯淡的眸子多了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他虽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凤娓的痛苦。
“逝者往矣,若不想她在九泉下担心就好好养伤吧。”沈行止声音低沉,更比平日温和了些。
凤娓抽噎着喘了几口气,噙满泪水的双眼缓缓漫上恨意。
想起曾经自己对沈朝的痴心,她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笑容:“想不到他竟然能心狠手辣道如此。”
即便他们二人没有感情,她至少治好了他的双腿,可却落得这个下场。
沈朝摩挲着指尖:“或许他另有隐情。”
“若不是他,便是凤微荷,左不过是他们其中一个。”
凤娓攥着拳,稍稍用力便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痛的她紧拧起眉。
她下意识地想去看伤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她心一窒,忙惊愕地望向沈行止。
见他无神的目光落在窗外,凤娓才松了口气。
她差点忘了,他看不见。
几日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沈行止命人悄悄地把凤母葬在城外。
墓前,沈行止听着凤娓低声的抽泣,心底有些发闷。
“你伤还没好,早些回去吧。”
凤娓满着满是血丝的眼看了看他,而后忍痛对墓磕了一个头。
娘,是凤娓害了你,你放心,凤娓定不会让你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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