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然后没了动静。
短短几秒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一阵扯痛,嘴巴上的封条被撕开,她张了张嘴,都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脖子突然被一把捏住了。
苏音然心脏砰砰跳,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裴立群跟傅爷谈崩了?
掐着她脖子的手力度在一点一点的放松,苏音然深深呼吸,终于到了可以说话的松度,她刚想开口,嘴再次被封上了,只不过这一次是被嘴唇堵上的。
吻得很用力,苏音然都快呼吸不上来了,但心脏却在一点一点的放松。
王阳的味道太熟悉了。
王阳边吻着她,边将她被绑在椅子上的手和脚给解开了。
手恢复了自由,苏音然下意识想抬起拉开眼睛上的黑暗,却又被王阳一把按住了。
王阳拽紧了她的两边手,狠狠捏着,他一个转身,一把将苏音然抱上了桌。
即使还是看不见,即使手也不自由,但感受着王阳的气息,苏音然觉得自己很安全,只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异常,有温热的水滴落在自己的侧脸,脖颈。
那……是血。
“王阳”,苏音然侧头躲开吻,急切开口。
“没事,其他人很快来了,再让我亲亲。”
王阳的声音低哑,带了受伤之后的疲惫,不由分说,再一次吻上她。
大半分钟之后,远处传来声音,王阳放开了她。
苏音然抬手将眼睛上的布扯下的时候,正好看见好几个人脚步匆忙而进,阿冬也在其中,只不过阿冬没看她,而是自顾走向王阳,扶着他往外而去。
苏音然都来不及看清楚王阳究竟伤在了哪,阿冬已经扶着王阳往外走了。
再一次坐到车上,一颗心才算真正的踏实了。
车子很快回到了别墅,不过同时停下来的还有好几辆车,没有看到王阳下车,但是,顾彪被架下车了。
顾彪被架着经过苏音然身边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唤了她好几声。
苏音然不想看他,目光落在一辆紧闭车窗的车上,直觉告诉她,王阳在哪。
但直到宋姐哽咽着出来,将苏音然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拉着她进别墅,她都没有看到王阳下来。
进了别墅,裴立群已经在等她了,坐在沙发上,魏天也在。
“裴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音然还没说什么,顾彪先连滚带爬的跪到了沙发前,撑着茶几继续哭哭啼啼装可怜。
裴立群起身,走过茶几,眼都没垂,抬脚将人踢开,径直朝苏音然的方向而来。
“吓着了?”裴立群脸色还行,甚至颇温柔的抬手,抚了抚她脸上干了的血迹。
“他,怎么办?”苏音然千万个不愿意理会,但顾彪被带来了,总还是要问。
“你想呢?”裴立群笑了笑,垂眸看苏音然,看着她的脸。
“再赌下去,早晚出事,不给他点教训死不悔改,把他手指头剁了吧。”
说话的是王阳,他从外面进来,脑袋上已经包了几圈纱布,衣服上的血也差不多干了,他走进来,直接将顾彪从地上一把揪过,摁着他的脑袋狠狠往茶几角猛砸了一下。
随着顾彪的哀嚎声起,苏音然的心也惊了惊。
“瑶瑶觉得呢?”裴立群垂眸,看着王阳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已经将顾彪的手摁住了。
苏音然抬眸看裴立群,又转头去看王阳,王阳的目光此刻很沉。
他招了招手,来了个人替他按住了顾彪的手,然后起身走向苏音然,从身后拿了把小刀,递到了苏音然的面前,目光深深直视她,“顾小姐来吧,齐海胜你都捅了,剁个手指头不算什么。”
苏音然看着王阳,有些不敢置信。
刀被更近的递到苏音然面前,苏音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王阳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一点就往上握,撑开了她的手,将刀塞进了她的手里。
“来,这次剁他一根手指头,他如果还是不改,下次把他整个手臂都剁了。”
苏音然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老实说,此刻的王阳很陌生。
王阳对顾彪有种执念的恨,是他将苏音然推入万劫不复的。
这只是一个缘由,即使没有今天这事,王阳终究有一天肯定还是会剁了顾彪,在王阳心里,顾彪是该跟他父亲一样,直接从楼顶掉落的。
“我……”苏音然心悸。
“王阳,差不多了”,关键时刻,裴立群都没开口,魏天说话了,他慢悠悠从沙发起来,单手插兜走到苏音然面前,笑了笑,将她手里的刀抽走,然后又有些幽怨的看了王阳一眼,“顾小姐本来就被吓着了,你逼她干什么?多大点事啊。”
魏天说多大点事的时候,一个转身,直接就动手了,单手拿刀,手起刀落,把事办了。
“搞定了”,魏天嫌弃的将刀丢下,侧头看王阳。
斯文的魏天动起粗来,那观感更震撼,王阳呲了一声,皱眉看他。
顾彪的嗷嗷声晚了两秒才终于响起,叫得撕心裂肺。
“行了,别折腾了”,裴立群终于开了口,挥了挥手朝摁着顾彪的人开口,“带下去吧。”
直到顾彪被拖走,裴立群的目光才再一次看向了王阳和魏天,“晚了,都回去吧,大晚上你们两个精神一个赛一个。”
“你两要真有精神,把傅恒找出来。”
“慢慢找,大半夜得先睡觉”,魏天又恢复了慢条斯理,顺带着伸了个懒腰,“费那劲里找他干什么,人家老二上位了,还能让他活着回去?活着回去抢位置?”
苏音然垂眸,此刻的每一个人都陌生,在她被绑架的短短一天,已然翻天覆地,她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被绑架才使得事情发生,还是,这件事情本来就要发生,是她被绑架才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可以理所当然发生的机会。
又或者,往更深里去想,她被绑架真的是意外吗?苏音然不敢想。
王阳和魏天是一起离开的别墅,裴立群没有走。
苏音然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裴立群还坐在沙发,不过,应该是要走的,不然他此刻就该在房间等着。
“裴爷”,苏音然走过去,还是轻唤了他。
裴立群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苏音然过来坐。
苏音然乖乖坐下,裴立群倒是挺温情,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今天阿沉有点情绪,吓到你了,你别介意。”
苏音然没想到裴立群里下来居然是要说这事。
“嗯,没事”,苏音然笑着摇了摇头,她想不出来此刻还能回答些什么。
“他虽然在赌场,但是对某些赌徒深恶痛绝,他觉得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就该下地狱,就跟当初他父亲一样,不值得一救,就应该直接从楼顶摔成灰。”
“你说什么?”苏音然没忍住,还是问了。
“你不知道吗?他父亲是失足掉下楼顶的,他就在那里,没伸手。”
裴立群走了,苏音然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接收到的信息也太多了。
王阳跟她说过他父亲是被赌债逼死的,但今天裴立群告诉她,王阳的父亲是失足死的。
这其中有相同,却又万般不同。
裴立群说过,王阳未必就是苏音然想象当中的那个人,苏音然不得不信,今天所看到的王阳是她未见过的,那份狠戾很陌生。
又或者其实那才是真实的他,毕竟他在裴爷身边混到今天又怎么会是善类。
以前王阳给她看到的都是温柔的那一面,但那不是真实的,至少不是全部的王阳。
苏音然不知道他父亲最后是被怎么处理的,裴爷没再来,但不时还是会给她发个消息,以此来证明他还存在。
王阳也没再来,大概是在养伤,苏音然虽然没能看清楚王阳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但他应该伤的还不轻。
王阳确实是在养伤,受伤之后就进入了全懒状态,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阿冬推开房门的时候,王阳还在睡觉,感觉到门被推开了,被子往脑袋上又多蒙了半分,手却准确地捞了个枕头砸向门口,“你最好真的是有事。”
阿冬将砸到门口的枕头捡起,笑眯眯的又给他丢回了床上,走到床边的时候,轻咳了好几声,“沉哥,裴娜来看你了。”
“不见,我这养着伤呢,还非得打扰我”,王阳这话从被子下面传来,闷闷的,不太耐烦。
阿冬又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因为此刻裴娜已经到门口了。
“那什么,我先出去了,你们自己聊聊”,阿冬倒是很识趣,抬脚出门,顺带着将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