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时,冠的是我妈妈的姓。
每个人的童年或许都有不同的颜色,但我的不是,我的童年灰暗得可怕。
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于是上天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可她咬着牙选了一命换一命。
我活了,但我妈未能与我见一面就闭了眼。
她走后我爸很伤心,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不想看见我。
每次他喝醉酒都会厌恶地问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以为他是太爱我妈妈了,所以才会这么对待我。
可直到后妈进了门,我才推翻了以前的一切想法。
那天,6 岁的我搭着小板凳在灶头上煮饭,爸爸推开门,他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了家。
那是他少有对我笑的时候:「宋时,这是你的新妈妈。」
我的手被烫了一个很大的疱,但我没敢说疼,乖巧地与她们打了招呼。
女人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那是我后妈的女儿,比我小 5 个月。
第一次见,我就从这个新妹妹眼里看出了她对我的不喜欢,她换了姓,换上了我爸的姓氏,叫程月。
而我的后妈进门没多久便生了个弟弟,从此我灰暗的童年正式开始。
我爸不让我上桌与他们吃饭,说看见我大家心情都不会好,即使他们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年纪尚小的我做的。
我的新妹妹程月很会讨爸爸欢心,比起我,他们才更像父女。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得到的一定是她,其次是弟弟,最后是后妈,没有我的份。
但我很乖,我不哭不抢,希望能得到多一点父爱。
但他从不会多看我一眼。
后妈叫我放学要捡满一个袋子的塑料瓶才能回家做饭,而我爸默认了这个只为我而定的家规。
我的性子软,骂不来人,所以家里每个人都可以踩上我一脚。
这个家是没有我的位子的,可他们住的是我妈妈生前买的房子,我不该是那个要走的人。
我妄图得到父爱,但好像不行。17 岁的年纪,我却越发地沉默,但那是我装的。
我和程月读的是一所学校,我本来是不能再读书的,我在我爸房门口跪了一夜,在天亮的前一刻,我爸披了衣服出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以前很懂事的,家里现在很困难,你弟弟周末的补习班还要钱,你现在大了,你阿姨想让你出去赚点钱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天际泛了白,阳光细细洒向了每一个角落,是没有路灯也能看清前路。
我跪在地上,望向我爸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质问:「我只比程月大 5 个月,这不公平。程月能读,我也能读。我不用你们给我付学费,我自己挣。」
我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点了头,而后妈给了我好几天的脸色看。
程月知道我要与她继续读同一个高中,在饭桌上闹起了脾气:「我不要和宋时读同一个高中,太丢脸了!大家知道我有一个捡人家喝剩的瓶子的姐别人会怎么看我?」
后妈给程月夹了个鸡腿:「月月别闹脾气,都这么大人了,咋还小孩子脾气?你在学校装作和她不认识就是了。」
程月将碗推在一旁,不爽地看着我:「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和她读一个学校,要不然我就不读了!」
后妈一听,那还得了,连忙哄人:「瞎说什么话?你还这么小,不读书能干什么?」
说着又瞪了我一眼:「有些人也是,读哪里不好非要和月月读同一个学校。真的是会眼红,别人有的她也想有。白吃白住还不懂得感恩。」
彼时的我正在往包里放馒头,想趁着天黑再去广场捡一下塑料瓶。
这时候,老人们正好出来跳广场舞。
我爸看着我沉默的样子,眉头皱得很紧:「宋时,你为什么非要和你妹妹读同一所学校?不能换一所吗?」
我拿袋子的手一顿,直直看向他:「您或许可以了解一下我的成绩,我是被学校保送的,学费全免。而程月是你们花了几万的择校费才送进去的。」
说完,我拿着袋子径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摔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