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提起寰宇地产的事儿,“他们现在人心不齐,已经有高管私底下联系我了,但我没答应见他。”
“我只想要这个项目,对他们公司内斗没兴趣。”
“是这个道理。”周应麟点头,“不过海城那边有点儿乱,各路势力都要打点,有点儿地头蛇的意思,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乱才好。
她要的就是这份儿乱。
余烬应了一声,没把这事儿往心里装,往嘴里送了一只剥好的蟹钳。
周应麟说着看了沈宴笙一眼,沈家前几年在南边,要震肯定是能震住的,这根本不算什么麻烦。
他有心撮合。
奈何沈宴笙不开这个口,余烬看起来也不在乎,完全不指望他帮忙一样。
明明是合法夫妻,这方面倒是泾渭分明,谁也不掺和对方工作上的事,说他们之间生疏,偏偏又能坐在一起,举止间透露着亲密。
重点是,沈宴笙还不肯离婚。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余烬想起谢礼,“我昨天看到个保温杯很不错,叫人给周哥送去店里?”
“行啊。”
周应麟没指望她答谢,但一个保温杯而已,也没必要推辞,显得生分见外。
“要不你给我画两幅画吧。”他是真不客气,“我办公室里少个装饰,我看你画画挺好看的,风格我也喜欢。”
“油画还是国画?”
余烬问:“你想放在酒吧还是公司?”
“酒吧。”
余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宴笙见她吃饱,就起身去厨房里洗了手回来,邵为趁机说自己也想要画,还要比周应麟那副更大的。
他挑眉问道:“老周帮阿烬整了个项目,你出多少钱呢?指使我老婆?”
“回去我给你画幅小鸡啄米,那风格配你。”
“去你的!”
邵为反唇相讥,“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小嫂子肯定没给你送过画!”
“我嫉妒什么?”沈宴笙不承认,“我是心疼阿烬的手。”
“画得再好你也欣赏不出来。”
审美是个硬伤。
邵为一直挺欠缺的,以前高中时期大家都叛逆,但别人顶天了染个亚麻色,只有他顶着一头红发。
最后被拽到学校门口当典型罚站,所有人一提起红毛就知道是他。
邵为翻了个白眼,嘴硬道:“不就是艺术细菌吗?多培养一下还是有的。”
“那天小嫂子给人做的纹身,我就觉得很好看啊。”
“你也来一个?”
余烬笑眼盈盈,好整以暇地看过去,“我给你打半价。”
“算……算了吧。”
那晚杀猪般的哭嚎记忆犹新。
一想到自己要被扎几个小时,邵为心里就犯怵,怕得慌。
别墅每个房间都带露台,门外是温泉山景,远离了城市的光污染,天空里星星很亮,一弦冷月倒映在池水中。
周应麟等余烬回楼上以后,才开口问沈宴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就这么一直下去?”他很关心,“我看你们在一起挺好,余烬好看又有才华,你不是认真的就趁早收手,别闹得大家没法收场。”
“收不了。”
沈宴笙轻描淡写,态度坚决,“你也别把她想得太柔弱,人家防着我呢。”
他去NF公司的事儿余烬一早知道。
但余烬跟NF公司有合作,并且交情匪浅的事,沈宴笙却是不久前才发现,中间两人联系过不止一次,可她一句都没提过,甚至让凌蓁蓁当新剧女主。
周应麟这边儿接了个电话,才知道余烬让人把礼物送过去了,保温杯交给酒吧经理,保时捷停在酒吧门前。
谁的人情她都不欠,把事儿办得妥帖又漂亮。
他发现沈宴笙才是对的。
“算我瞎操心。”周应麟叹了口气,“我一个单身,指什么管你们小情侣的事儿?”
“行了。”
沈宴笙捶了下他肩膀,越过三人往楼上去,“多赚钱,少操心,等会儿你就要长皱纹了。”
楼下三人怕听见什么尴尬动静,特意选了离两人最远的房间。
一块儿在池子里泡着。
周应麟往水里撒了一把枸杞,又拆了两个中药袋子,感觉自己不是在泡温泉。
像泡茶。
贺星回把定妆照发过来一部分,余烬泡在池子里拿手机选图,大部分效果都不错,可以留下来让官微慢慢发。
今晚月亮特别亮,照得远处树木影影绰绰,风吹动声响沙沙。
余烬穿白色泳装,她耐不住热,泡在温泉里的皮肤白嫩泛粉,脸也被熏得红扑扑,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扎成丸子头发型看起来特别显小。
不久前才过的23岁生日,实际上年龄也小。
她回国那年刚满二十,生日过去没多久就跟沈宴笙领了结婚证,时至今日。
“热了?”沈宴笙放下果盘,手背蹭了蹭余烬脸颊,“想吃冰激凌吗?”
“你去拿?”
“叫哥哥。”
宴笙哥哥,她叫不出口……
余烬瞅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趴在池边,手垫在小巧的下颌处,漫不经心地处理工作。
沈宴笙俯身亲她耳垂,转身去楼下拿冰激凌回来。
他今晚没想做什么。
只是清明前夕,不想放余烬自己待着。
余至音临终前跟他说:阿烬年纪小,心思重,遇到难过的事不会主动谈起,身边更没有交心的人,但有些事不说出来,就会变成经年累月的伤。
他那时不太明白,现在逐渐觉出味儿来。
沈宴笙用冰激凌贴过去,余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牙尖齿利。
“给你拿东西还咬我?”
“你该的!”
她眼睛里像藏了星星,通透澄澈,褪去了谈正事时的老成持重,终于显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余烬连跳了好几级,别人在这个年龄才刚从大学里出来,是挺叫人放心不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沈宴笙看了一眼,跟余烬说:“咱妈。”
沈母语气冷硬,严厉地问:“你人在哪儿,回国了吗?”
“回了啊。”
“沈宴笙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余烬离婚了?”沈母抬高音量,“你别骗我,我是你妈,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都知道!”
“上次回来我就感觉不对。”
“今天跟杨姨去你们别墅里,保姆说余烬一个多月前就搬走了!”
沈宴笙把听筒拿远,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妈,我们没事。”
“我们就是嫌别墅太远,换了个地方住,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沈母更生气了,“你又骗我!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哪有搬家把所有东西全搬走的?”
怎么这时候像福尔摩斯了。
他们是打算离婚,但不是没离成吗?
沈宴笙无奈道:“那我让阿烬跟你说。”
沈母诧异:“余烬也在?”
“妈……”余烬接过手机,小声回答,“我跟宴笙在一起泡温泉呢。”
“我们打算把别墅卖掉,所以才把东西都搬出来了。”
“好好的卖它干什么?”
沈母语气柔和下来,耐心地讲:“你们那栋别墅是我精挑细选的,位置跟环境都很好,住腻了就先放着,什么时候想回去再说。”
“你缺钱就跟家里讲,不好意思就偷偷跟我说,我体己钱多着呢,偷偷给你。”
“咱们不让沈宴笙知道。”
他真是亲儿子?
沈宴笙不禁怀疑,手机外放声音大,他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有这么大声说悄悄话的吗?
沈母对余烬关心备至,只差大声背诵银行卡密码。
临了才问他们现在住哪儿。
余烬抹不开面,报了地址给她,借口说还没收拾好,等下周再请沈母做客。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才挂。
沈宴笙偷偷过来亲了两下,声音挺响,惹得余烬回瞪他,眼尾一抹湿润残红,蛊惑性太强,是个人看了就要心痒。
“拍个照吧。”他突然说,“等会儿发给妈看,免得她胡思乱想,今晚睡不好觉。”
“其实也不算乱想。”
刚才有个瞬间里,余烬很想跟沈母坦白,他们迟早是要离婚的,拖延下去伤害性更大。
但沈母对她太温柔了,像妈妈。
她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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