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遍,有没有?”
将士们齐齐单膝下跪:“誓死追随顾将军,誓死守卫羌谷城!”
沈京墨看着将士们,心中动容,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跟随。
喝完之后。沈京墨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随后翻身上马。
陈旖旎站在一侧,却赫然发现,沈京墨手中的长枪居然是她的。
自从她死后,沈京墨没有提过她一个字,却似乎字字不离她。
沈京墨长枪一挥:“出发!”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等一等。”
沈京墨扯缰绳的手一顿,下意识皱了皱眉。
下一秒,白梦浅就扑倒了他的马边。
“亭远,你不要去,撤退吧,朝廷都要舍弃羌谷城,你就不要管这里的百姓了!”
白梦浅红着眼,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死死地扯住他的衣角。
“白梦浅,顾家欠白家的恩,我已经还清,你若再违反军令,没人能救得了你!”
白梦浅哭着摇头:“我不想你去送死,亭远,一个羌谷城,值得你去送死吗?”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京城大才女,如今毫无形象的哭倒在沈京墨的脚边。
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衣角抽走,不带一丝感情。
沈京墨稳了稳缰绳:“你我的婚约已经解除,日后如何,与我再无关系,你好之为之吧。”
说完,沈京墨扬鞭一甩,带着浩荡的将士,绝尘而去。
纷扰的尘土遮住了身后白梦浅瘦弱的身影,可她还是跌跌撞撞的朝前跑。
“亭远……”
呼喊被湮没,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
许是之前陈旖旎的宁死不降,也或许是沈京墨的实力威慑。敌军已经隐隐有所忌惮,逐渐有些畏手畏脚。
打仗的时候,人有了畏惧,就如同探到了猛兽最柔软的肚皮。
顾家军全部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一时间锐不可当。
漫漫长夜,天色将明。
沈京墨满身是血,长枪一挥,砍下最后一个敌军的头。
仅仅一夜,首战告捷。
营帐内。
沈京墨褪去满是鲜血的衣衫,身上的伤口瞬间便显露出来。
军医在一旁上药,动作小心谨慎。
所幸都是一些小伤,并不致命。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看得陈旖旎心惊胆战,心底泛痛。
在一盆盆血水被端走以后,沈京墨的伤口终于算是包扎完了,陈旖旎的心也总算放下。
看着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陈旖旎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
即便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触摸他。
她苍白几乎透明的手缓缓顺着他挺拔的眉眼,缓缓下滑,他的眉、眼、唇……
一寸寸,都是她曾爱到心底的模样。
“宝音……”
沈京墨闭着眼,突然呢喃出声。
陈旖旎手一顿,他刚才是在唤自己的名字吗?还是错觉?
等了许久,沈京墨没再开口,陈旖旎知道,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听错了……
她蜷缩起身子,靠在沈京墨的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
外面雨声呼啸,帐内安静无声。
烛火摇曳,不知明日的风雨何时到来。
第二日,天色刚亮。
前方传来消息,陈国增派了十万精兵,包围了羌谷城。
沈京墨一头扎进营帐,和顾长轩、江卫、蒙哲研讨起了策略。
陈旖旎跟在一边,紧紧的皱起了眉。
陈旖旎下意识看向沈京墨,只见他也紧紧皱着眉。
可是不知道为何,陈旖旎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大概是来自于沈京墨的绝对威严吧。
他十五岁上战场,战无不胜,功勋累累,无数次背水一战,死里逃生,他都能化解。
后来陈旖旎跟了他,更是如虎添翼。
沈京墨的锋芒从来都是不可掩盖的。
这时,蒙哲小声嘀咕了一句:“陈军师最善和陈国作战,若是她在就……”
话还没完,就被江卫狠狠一戳。
蒙哲心中一惊,瞬间反应过来,立马跪下。
“属下失言,还请将军恕罪。”
蒙哲胆颤,自陈旖旎死后,沈京墨最忌讳别人提起她的名字。
今日自己失言,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半晌,就在几人都紧张不已的时候,头顶传来沈京墨的声音。
“无妨,你起来吧。”
沈京墨没有太过计较,只是脑海不自觉的浮现出陈旖旎的脸。
蒙哲的话没错,只是所有的事都没有如果。
顾长轩此刻上前:“哥,明日我当前锋,率领一队人马,先杀过去。”
“不可。”
几乎是毫不犹豫,沈京墨便拒绝了顾长轩的提议。
“为何不可?”顾长轩不解。
沈京墨起身:“因为那和的人头,我要亲自拿下!”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和渗人的杀意。
沈京墨看向顾长轩:“明日,你带一队人马,先去往燕国。”
说着,他拿出一个玉佩:“将此玉佩交于燕国国主,他会明白的。”
顾长轩狐疑的看着自家兄长。
他推开玉佩:“我不去,你换个人去,我要留在这里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为宝音和将士们报仇!”
“不得胡闹,这是军令。”
顾长轩犟得很:“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拿军令来压我了,反正我不去,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沈京墨看了眼江卫和蒙哲一眼,两人瞬间明白。
“属下先告退。”
江卫和蒙哲离开。
沈京墨目光沉沉的看向顾长轩:“你若不去,此战之怕真的凶多吉少了,我们若赢不了,那羌谷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哥,你这话何意?”
“我曾救过燕国君主一命,这个玉佩是他给我的,并许诺我,任何时候只要我有需要,他都会相助。”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请援兵?”
沈京墨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旖旎有些一头雾水,她为什么从来内听沈京墨提过此事?
顾长轩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是我弟弟,你去他才会信。”
沈京墨说完,顾长轩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才开口道:“可是,可是……”
沈京墨笑了笑:“江卫和蒙哲都在我身边,况且,你还不信我吗?我何时输过?”
顾长轩开始犹豫:“实在是这次我们人马悬殊太过厉害,我真的不放心……”
“长轩,你若不去,这么多的将士和羌谷城的百姓可就真的没有了希望。”
沈京墨一番话,顾长轩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
国难当前,数万的将士,他不能做任何自私的决定,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兄长。
顾长轩默了默,接过玉佩:“我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长轩。”沈京墨突然叫住了他。
顾长轩回头,只见沈京墨拿过一旁的一杆红缨长枪。
这是他从战以来,从不离身的武器。
“哥,你这是……”
顾长轩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沈京墨将自己的长枪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这杆长枪吗?拿去吧。”
顾长轩有一些摸不清头脑,谁不知道这杆长枪是自家兄长最贴身的宝贝。
如今这么轻易的给了自己?
“你给我了,你用什么?”
沈京墨没有回答,顾长轩的视线却看到了另一边放着的另一杆长枪。
那是陈旖旎的长枪。
沈京墨把他的武器给了自己,却留下了陈旖旎的武器。
顾长轩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接过武器,忍不住问了一句:“哥,我想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爱过宝音吗?”
沈京墨闻言皱了皱眉,侧过身去:“家国之前,没有儿女情长。”
闻言,顾长轩没有说话,连飘在一侧的陈旖旎也沉默。
她知道他心里没有他,可是却还是不愿意听他亲口说出来。
“哥,我比不上你,没有那样的大义,我喜欢陈旖旎,很喜欢。可是她的心里从来只有你,哪怕你不爱她。”
顾长轩低声的说,沈京墨默默听着,手却暗自攥紧。
“哥,如果我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去晚一步就好了。哥,如果这一切能重来,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说完,顾长轩不想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京墨再次叫住他。
顾长轩等了很久身后才传来一句:“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