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封景愣住了:“怎么可能?那秦端端呢?”
话出口,他恍然反应过来。
秦端端骗了他……
主任诧异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封景,不解问:“你和秦端端?”
封景眸光微暗,紧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气氛宁静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医生,一定会安全的,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当晚,滂沱大雨冲刷着被浸在岩浆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关于疫情的报告,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
“疫情已经失控,很抱歉梁主任,秦端端医生在一场手术中不幸感染,已于今天下午六点四十八分离世……”
听到这个消息,主任眼眶倏然一红,只觉胸口突然多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夜无眠。
次日,主任本想让人联系秦端端的家属,却没想到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物资已经集齐,今天早上八点多就能到A国F区,多亏了桐城医学院的教授,联系了她国外的朋友。”
闻言,主任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如果物资早来一天,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秦端端也不会死。
只是想起刚听到的那熟悉的医学院名称,他忍不住问:“哪位教授?”
“何琳,她已经跟着物资一起过去了。”
主任心一震。
何琳,是秦端端的妈妈!
得知这一结果,他眼尾再次泛了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何琳秦端端已经牺牲的消息。
他更不知道何琳在到达那儿面临秦端端的遗体时会是什么样的悲痛。
可现在,重中之重是疫情!
物资已经到了,他身为医生没有后退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主任将基地的医生召集起来,他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沉声高喊:“物资已经到达F区,有想回去的,就跟着我走吧!”
回答他的是一双双坚定勇敢的眼神。
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从穿上这一身衣服起,他们注定要朝黑暗深处前行。
封景再次踏上直升机,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基地,墨眸一片深沉。
他低喃着:“蔓蔓,等我!”
A国F区。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清凉,扑在身上驱散原有的闷热气息。
望着遍地黄沙,封景下了直升机,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像被催发了一样,让他更觉心慌。
眼前是有条不紊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他却没能搜寻到惦念多日的秦端端。
只是在隔离房所在的区域外围着一圈人,封景一怔,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还没等他走近,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犹如针刺破了他的耳膜。
穿过空隙,他看见顾母不顾医护人员和顾天翎的阻拦,拼命地想闯进隔离房。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扭头掩面落泪。
封景呼吸一滞,连同心都随着顾母的哭喊一点点下沉。
他抑着心尖上的抽痛,快步冲上前。
隔着护目镜和玻璃,他看见一个人躺在里面,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封景瞳孔骤然紧缩,戴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那是,秦端端!
一瞬间,封景只觉天地都颠倒了,一种致命的窒息感和失重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临海市医院的领队哽咽沉重的声音在响起。
“临海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秦端端回家!”
“临安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秦端端回家!”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一声一声地传递着……
顷刻间,乡音响彻在整个基地,为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抗疫英雄铺成了回家的路。
几个医护人员强忍着眼泪,将白布缓缓盖过秦端端惨白的脸。
这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动作,落在封景眼中好像放慢了数百倍。
那有限的视线内,早已经被秦端端曾经的笑容占满。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
秦端端瘦弱的身躯被裹进尸袋,医护人员含泪将袋子合上,再将她轻轻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蔓蔓——!”
顾母哭的肝胆俱裂,她看着被推出来的人,几近瘫倒在地。
七年前,秦端端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体验一次这样刻骨的分离。
顾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顾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姐!”
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眼看着移动床被送上了车,顾母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追了上去。
“妈!”
“蔓蔓!蔓蔓!”
黑色的车沿着道路往某处缓缓行驶着,顾母边哭边追着,嘶声一遍遍喊着秦端端的名字。
在不稳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
顾天翎和两个医生慌忙将她扶了起来。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顾母看着载着秦端端的车渐渐远去,仰天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把丈夫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啊!”
僵在原地的封景怔怔看着驶离隔离区的车子,紧缩的心泛着难忍的剧痛。
下一刻,他忽然朝一旁停着的车跑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开着车追了过去。
泛红的眼中浸着点点泪水,封景紧攥着方向盘,双眸死死锁住前面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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