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军师?可律法规定,女人不得入军营啊!”
“江军师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让别人代替她的职位?”
“就是,白梦浅区区一介歌姬,怎么懂行军布阵?又如何配得上手握三十万人马的裴将军?”
白梦浅听到‘歌姬’两字,很是委屈看向裴敬之。
裴敬之当即冷冷扫向众人,甩出一句——
“上次与江国一战,战势凶险,多亏梦浅提出‘火石之计’,才得以获胜,陛下龙颜大悦,特此准许梦浅以女儿之身进军营,你们还有异议吗?”
众人不敢再说话。
江杳杳却惨白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敬之。
明明‘火石之计’是她提出来的,他也知道那是自己唯一求得皇上恩赦,可以恢复女儿之身的办法。
但他却毫不犹豫把救命机会给了白梦浅!
可笑她之前还幻想,和裴敬之并肩征战,比翼双飞。
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
江杳杳再也待不下去,狼狈跑出营帐。
寒风迎面,江杳杳委屈的泪水也瞬间夺眶而出。
刚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拽住。
“少城兄,你当众甩脸色,不怕裴敬之让你吃教训啊?”
江杳杳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裴敬之的弟弟,裴长轩。
因为整个军营,只有裴长轩才会这么吊儿郎当。
江杳杳忙伸手擦掉眼泪。
裴长轩见到她红肿的眼睛,先是一愣,而后长臂一伸,搂过江杳杳的肩膀。
“不就是被撤职了,你足智多谋,等以后立了功还不是能官复原职,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
男儿……
裴长轩的话如同一记冷刀,狠狠地插进江杳杳的心里。
对,她如今是兄长江少城,也一辈子只能是江少城。
所以从一开始,她和裴敬之之间就是一局死棋,可她却妄想走出一条生路。
“你们两个去东边巡视,我去西边。”
“是!”
两个小兵领命离开,江杳杳提上长剑,举着火把,开始往西面巡视。
漆黑的暮色,头顶零散星光。
突然一阵大风,吹灭火把,偏偏这时,地面忽然塌陷——
“啊!”
江杳杳摔进一个坑内,右腿狠狠地撞上一个石头
缓了半天后,她才撑起身子,但试了很多次,右腿都疼得厉害,怎么也抬不起力气。
她只好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号弹。
这是裴敬之给她的,他说,任何时候,只要发射这个信号弹,他都会来救她。
江杳杳拉响了信号弹,绚丽的火江在空中炸开,她默默祈祷希望裴敬之能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丝毫没有动静。
夜空又下起了雨。
雨水很快浇湿了衣服,江杳杳冷的发抖,只好忍着剧痛,想办法爬出深坑。
这晚的夜很凉,裴敬之始终没来。
天光微曦。
直到十指指甲尽断,江杳杳才裹着鲜血污垢爬出深坑。
而她还没来得及喜悦,就一眼见到了不远处,衣着一尘不染的白梦浅。
却见白梦浅灿然一笑,说出那句:“敬之说要给你一个教训,故意不来救你,但没想到你爬出这个深坑,竟需要一夜。”
第4章
江杳杳浑身发颤,她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冷。
裴敬之……
她连开口喊这个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白梦浅似乎早有预料,上前几步:“你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乃是欺君之罪,若不想万劫不复,最好听话早点离开。”
江杳杳心口又是一疼,裴敬之竟然把这种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白梦浅。
是他太爱白梦浅,还是……自己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江杳杳浑浑噩噩的走回军营,掀开营帐便晕死了过去。
高热之下,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兄长护她而死,一向温柔的母亲视她如恶魔。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六岁克死了你爹,现在又害死了你兄长,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毫无价值的灾星?!”
“从今往后,你不配做你自己,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直到死的那一天!”
后来,她进了军营,冲锋陷阵,吃尽苦头。
无数次濒死之际,她都会呢喃一句——
“我是江少城。”
直到她遇见裴敬之,被他撞破女儿身。
少年将军,英武睿智又俊美无涛。
第一晚温存,他俯身在她的耳边沙哑低喊:“江杳杳。”
她的世界,好像又有了光。
可下一秒,画面一闪,他眉眼清冷警告——
“我已为梦浅赎身,不日我们就将成婚。你算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世界轰塌,黑暗袭来,江杳杳几近窒息。
挣扎醒来,帐外已经黄昏。
她还没缓过神来,一群士兵突然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到将军营帐外跪下。
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
江杳杳暗吸一口冷气,却只能咬牙忍着。
她抬起头,只见军中所有将领都到了,裴敬之就站在正前方。
他左边站着白梦浅,右边站着上京来传旨的大总管。
江杳杳心头不安,忍痛询问:“将军这是何意?”
裴敬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今日出去侦查的士兵受了埋伏,死伤惨重,我们怀疑军中出了内鬼。”
江杳杳心中一颤:“所以,你怀疑是我?”
“昨夜,只有你一夜未归。”
“可出军营的不止是我,还有你身边的白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