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遣经常回房睡,我的肚子却不见有动静,侯夫人操了许多心,她知道我和梁遣感情不好,想尽了法子想促进我们夫妻感情,可是啊,多柔软的一个人,当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肠可比石头还硬。...
梁遣经常回房睡,我的肚子却不见有动静,侯夫人操了许多心,她知道我和梁遣感情不好,想尽了法子想促进我们夫妻感情,可是啊,多柔软的一个人,当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肠可比石头还硬。
开春后的一天,听家里传来的信说,扬州那边当年参与过我叔叔案子的都被处置了,我爹没有漏下一个元凶。我替我爹高兴,心情难得好了许多,冬天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不知谁牵的头,四月里,在郊外办了一场马球赛。
我是不愿意去的,也并没有去,侯夫人发现我赖在家中时,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了我一番,叫我带些糕点去找梁遣。
我勉为其难,拿了点前两天吃剩的龙须酥往郊外去了,也就是我心情好,否则我才不愿意去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我去的时候马球赛似乎进入了休息阶段,乌泱泱的人随意走动着,我猜测梁遣大概在哪个亭子里休息,只是我不大想见到他,于是把食盒给了小厮叫他去送,嘱咐他快点回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厮也没回来,我担心是出了什么状况,寻到了观景台那边。
在最中间的亭子里,我看见了我的食盒,还有白小姐。
她瞧见我,捡起一块龙须酥吃了一口,说,多谢夫人的糕点,正巧饿着呢,糕点就到了,夫人真是急人所急。
发酸了的龙须酥,她倒也咽得下去。
我笑道,白姑娘若觉得好吃,我以后亲自做一些给你送去,何必偷人家的糕点呢?
她甜甜地笑道,这可不是我偷的,夫人莫要冤枉好人,这可是小侯爷亲自给我的。
不知什么时候,梁遣站在了我身后,白小姐起身说,多谢小侯爷的糕点。
梁遣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不回他,倒也没有太生气,只是觉得这个狗男人讨厌得紧。
我懒得与他们纠缠,拉着小丫鬟转身走了。
走了一会儿,梁遣追了上来,问我,赵简,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说,我哪敢?
他说,我并不知道糕点是你送的。
我觉得好笑,问他,家里的小厮你不认识吗?
他说,我还真不认识。
那我没话说了。
我心里梗了一下,又想想,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这么点事,不值得气恼,他就算在外面跟人乱搞我也不恼。
我停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那是我误会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今日我贸然闯过来,给你们都添了麻烦,你代我给大家道个歉。
梁遣叹了口气说,赵简,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生什么气?我态度已经很好了,我跟我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狗男人不讲道理,我拉不住脸,快步甩开他走了。
回去以后,越想越气,收拾包袱就回了娘家。
原本我在路上还想着怎么搪塞我爹,回家以后才发现,他竟没有时间搭理我。
我在家待了三天,话都没说上几句,我娘说,我爹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心里有些乱,什么麻烦会让他这么紧张呢?
三天过后,侯府来人接我了,不过来的不是梁遣,是侯夫人,我娘嗔怪我不懂事,还从没见过婆婆上门接儿媳回家的。
侯夫人为我辩解说,都是梁遣不好。
回去的路上,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梁遣他内疚得很,就是拉不下脸来找我,其实他也盼着我回去呢。
我是不信的,梁遣即便是内疚,那也是装给夫人看的。
回了府,侯夫人拉着我去书房找梁遣,为了叫她安心,我装出一副贤妻的样子,温柔地唤他,夫君。
他抬头看了看我,很别扭地回了一声,阿简。
侯夫人走了以后,我和梁遣两个人僵住了,他看着书,我看着指甲。坐了一会儿,我问他,近日朝中可出了什么事?
他垂下眸说,不知道。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知道朝中一定是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
我出门去找了小酒来,告诉他我家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我爹是个大奸臣,做了许多坏事,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小酒告诉我我爹入狱那一刻,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犹如五雷轰顶,所有的庆幸都崩塌了。
梁遣回家后,面露怜悯地说,阿简,有件事告诉你,你可要承受住。
我说,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
他坐在我旁边,生硬地握着我的双肩说,阿简,你不要怕,你是侯府的少夫人,不会有事。
你为什么,在不该可怜我的时候来可怜我呢?
我推开他,说,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讨厌我爹,也厌弃我,如今我爹败了,你也能名正言顺地甩掉这桩不满意的婚姻,你应该高兴,我都替你高兴。
他无奈道,阿简,你不要这样。
外面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像是有官兵从门外过去,我起身想要去看看,梁遣拉住我说,别去。
他真傻,难道我还能跳出去阻止官兵吗?
我问,他们要去抄我家吗?
梁遣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拉住我,我笑了起来,一边掰他的手一边笑,你有病吧?放开我。
他的力气很大,我挣不开,挣着挣着,眼睛就模糊了,气也顺不上来,心里的难过怎么也压不下去,以至于从眼睛里倒出来。
第二天,我的公公威远侯很遗憾地告诉我,我娘亲没有入狱,因为昨夜抄家的官兵去的时候,她就已经上吊自尽了。
我的脑袋空了很久,甚至忘了悲伤,那个话不多但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的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威远侯一脸嘲讽地看着我笑,我也笑着嘲讽他,口口声声骂我爹是大奸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副奸人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