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回忆起我们确定关系。我们大学在复旦法学院,都是院里前几名,两三年来,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竞争对手,我们互相认识,每每接触都暗中语带机锋。在一场大型辩论赛上,我和他分别在表正反方,辩论关于爱情的话题,当时我和他辩出了全赛最精彩的部分,全场喝彩。最后是我们那一方赢了。
辩论赛结束的那天晚上,我们最后从教室出来,他伸手把我一拦,说:「你说爱情是一场角逐,角逐就一定有胜有负,你觉得我们之间会是谁胜谁负?」我冷笑说:「胜负的前提是爱情存在,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存在。」
20 来岁表面高傲的我,当时骨子里还是个傻乎乎的,喜欢所谓「斗智斗勇」恋爱的小女孩,两三年来的嫉妒和关注,加上这两句交锋,让我内心一时间汹涌起伏。现在想想,可真是幼稚。
他没有放我走,而是请我去酒吧喝酒。他给我倒了一杯酒说:「我上个月和我女朋友分手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吗?」我那时候故作姿态,悠悠闲闲晃悠着酒杯,睨着他:「怎么,你这种人还会有空窗期?」
他笑了:「我在你心里是哪种人?」我也笑了,绕开话题:「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不是不知道,我对你可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的,你干嘛拉我来当替补队员?」
他继续追问:「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我对上他的视线:「聪明人,懒人,自私自利的人。」
他点点头,举杯碰了碰我的酒杯:「说得好。」又说,「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人?」我挑眉而笑:「你爱说不说。」
他说:「你是聪明人,傻人,自以为是的人。」
我记得我当时切了一下,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放下酒杯的时候,他几乎是同一刻上来吻我,我的酒杯掉在地上。我本能地激烈反抗,因为我很清楚只是他性格里的征服欲让他对我的冷淡有了点兴趣。但最后我还是没法违抗荷尔蒙的涌动和内心被他吸引的感觉,搂住了他的脖颈。
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震惊了同学圈。我室友都说,没想到啊,你们两个针锋相对的竟然在一起了,又恭喜我拿下了这位危险而美丽的男神。
我们的恋爱,更像是一场竞赛,我不找他他就不找我,他送我礼物,我立马回送一个同等价格的。我们不喜欢腻在一起,而且冷战热战互不理睬的时候多于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我们共同话题挺多,但是讨论学业和事业规划、专业和社会问题远远多于情侣间的甜言蜜语……可就是这种非常规的恋爱模式下,我们竟然并没有分手,就这么在互相无所谓的态度下,磕磕绊绊地谈了下来。
大学毕业我们一起申请到了美国名校的硕士,回国后我考进了检察院,他进了一家顶级诉讼律所。
他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不要结个婚?我说,我不想结婚,以前我也告诉过你,和你谈恋爱也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我是不相信婚姻的。他坚持说,既然都到年龄了,那就结了试试,大不了不生孩子,怎样?我当时莫名地冲动,就答应了。
其实我从没想过他真的会想和我结婚。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只是和我玩玩。没认真考虑过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家庭背景上,我父母离异,他们都在国企工作,我爸是个花花公子,出轨过很多次。我从初中就开始寄宿。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资产算是不薄。他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和父母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他爷爷奶奶都是很早一代的记者。
我们分别见了对方父母。因为他长得帅,家里有钱,工作又好,我妈那种挑剔刻薄的人也跟我说,好好把握住小沈,你年纪再大了找到这样的就不容易了。他爸妈都有着生意场上的精明世故。虽然我不能给他家带去什么资源,虽然我那位婆婆明显不喜欢我,但他们总体上对我也还算正常,我知道因为我在检察院,工作和外形也还算体面。
我们找了半天空闲,坐地铁一路插科打诨地去领了证。结婚后我妈给我买了车,他家里给了首付的钱,我们一起还贷款。他家里原本想送房子给我们,我不愿意。
我和他说,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吵架了,你气急了肯定会跟我说这是我家买的房子,你出去。我说我才不要寄人篱下。他认真想了想竟然说,嗯,有道理,我确实有点这种混蛋基因。我就这样把他忽悠的和我一起当打工人还贷款。
比起我身边一些朋友结婚时遭遇的各种现实问题,我们的过程很幸运地没什么阻碍。
我们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时候在一起,留学也是同一个国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领证前一晚,我们愣是没发生过关系。
大学毕业那个暑假,我们一起出去玩,我原本以为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结果他订了两间房。后来在国外两年,每次他来我的学校看我,我不留,他也不要求,都是当天回去。所以我去看他,也都如法炮制。我也怀疑过他会不会是有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我们接吻拥抱时候他身体也不是没有反应,他只是克制。我也拉不下面子说试试。因为婚检我们都很健康,所以就这么到了领证。
领证前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杀到他住处去。我说:「我是个不错的女人,你是我要嫁的人,潘驴邓小闲,你五样最起码得占三样吧。小,你是沾不上的,闲我更不指望了。潘,我承认你算,邓呢对我来说也是绰绰有余。剩下的驴,我总要验验货吧!」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扭捏起来,他说:「我还没准备好。」我气笑了,我逼问:「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啊!」
他瞪眼说:「没有!」
我说:「那你就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摇头:「也真不是。」
我冷笑:「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欢被动。」
他听了这话,站起来一下子把我扑到床上。我们都很生涩,他少见的紧张,我闭上眼咬着牙说:「长痛不如短痛。」
后半夜他说:「你满意了?我挺满意的。」我说:「有待精进。」我很痛,越想越痛,有点失落的感觉,忍不住哭了,躺在他怀里告诉他,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我们大学的院楼底下,他漫不经心地冲我看了一眼。我当时心想,我们法学院还有这么帅的男生呢。
第二天去领证,民政局门口的街道上,我拿着结婚证问他,你这么多追求者,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他看着我说:「我要一个伴侣,不是一个妻子的社会角色。」又说,「因为你有话直说,因为和你在一起好玩,还有就是,如果我以后移情别恋了,你不会缠着我。就这么简单。」
他反问我为什么和他结婚。我说:因为你是我目前能找到条件最好的那个人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你送上门来我不要白不要。还有就是,你帅,我以后天天看着心情好,也有利于我事业进步。」
我又说:「如果你只是我的男朋友、丈夫,你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回答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只爱你。但你是沈朝临,所以我对你说实话,说真话。」他笑了笑摸摸我的脸,说:「魏若,你可以,你可以。」
然后他少见地认真说:「魏若,我保证你后半绝不承受平庸的痛苦。」我笑说:「你当咱俩演纸牌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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