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逢课间休息，越来也多同学都在围观我家的八卦，也伴随着窃窃私语。
「齐董居然没生过孩子？」
「那陈萍是私生女吗？」
「看来我们误会齐蕊蕊和她妈妈了，陈嘉妈妈才是私生女。」
「我靠，这年头，私生女也算真千金呀？」
「这啥用呀！齐家只有齐董说了算！」
风向终于扭转了。
很快——
又有一个新闻出来了，外婆的亲信召开记者会，转述外婆的意思，将公司交给养女齐慧。
我暗暗松了口气。
外婆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幸好没被外公算计了去。
可到了这个份上。
陈萍母女竟还一知半解。
她拽着外公的胳膊：「爸爸，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便宜了这个养女！跟那个老太婆离婚！公司也有您的一半！」
外公没推开自己的亲生女儿，但神色复杂。
呵。
外公自己也知道。
他没有实权。
他早就跟赘婿一般无二了。
小赵秘书想要提醒陈萍母女不要痴心妄想，但被我妈打断了。
「这里是学校，不是我们处理家事的地方，先回去，别影响学生上课。」
7
我妈领着我离开的时候，外公脸色还没恢复。
他应该是恨极了我外婆。
也恨极了他自己。
自作聪明，反被将了一军，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而我爸——
在他揭开「真假千金」的真相，又污蔑我妈霸占陈萍家庭后，我妈不可能再信他了。
所以，他也没必要再装。
呵护着他的白月光和私生女。
淡漠又疏离地对我妈说：
「作为养女，你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何必闹成这样？」
何必？
我冲到我妈面前告诉他，
「我妈得到的一切，全是外婆给的，她要做的就是守住外婆的一切！而不是被外人窃取果实！」
想真美啊！
外婆拼命工作，塞个私生女进来，就想继承外婆的一切？
我刚说完，妈妈欣喜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我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8
校门口。
我妈和外公的车停在那。
我妈是自己开车来的，外公还带了司机和私人保镖。
他一直是会享福的——
豪车保镖。
陈嘉眼睛都直了。
「外公，我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
他话没说完，我妈清清冷冷地吩咐：「小张，我们家的车，不许坐外人。」
下一秒。
陈萍和陈嘉被拒之车门外。
外公气得脸红，「齐慧！你反了！你就是一个养女，也敢做我的主！」
就是一个养女。
多么不屑的话。
原来，只要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疼爱，都可以不顾忌。
我妈笑了笑，只是眼眶有点红。
「爸，我只是替妈转达而已。」
是啊。
外婆在，怎么会容忍私生女染指她的东西？
我和我妈说完就走了。
后视镜里。
我看见陈萍母女哭哭啼啼，外公气愤不已。
而我爸。
他愤恨地看着我们远去的车。
我挪开视线，紧紧抱住妈妈的胳膊，「妈，我们去看外婆吧，不知道她今天状态怎么养。」
9
外婆的状态依旧不好。
她前些年出了严重车祸，命是保住了，但意识时有时无。
我和妈妈看着她，陪伴许久。
离开病情后。
小赵秘书把亲子鉴定，依旧收养资料，全部交给了妈妈。
这些都表明妈妈确实并非外婆的女儿。
起初。
外公翻脸，爸爸为难，陈萍咄咄逼人。
妈妈都没有哭。
但现在。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身体一下一下地颤栗。
妈妈在哭。
可是。
任谁会不哭呢？
在今天之前，她还是有亲生父母疼爱的女儿。
几张 DNA 鉴定报告而已，把她的生活全变成了样。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妈妈拭去泪水，「好，我们一起等外婆醒过来。」
10
外婆是真的疼爱妈妈。
她仿佛早知道有这一天，又早算到妈妈会难过。
因此，便提前为妈妈留下一封信。
「我的宝贝慧慧，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是死了，或者病得不能动弹，否则我肯定会亲口告诉你。
你不要伤心，虽然你不是我亲生，但我们的感情远超血缘关系。
可不得不承认。
我刚收养你，存着私心。
你那个父亲……
呵。
我们婚姻不睦，男人不爱女人，便也不会爱女人的孩子。
为了让他和情妇的孩子将来能够继承齐家的一切，他竟然不惜抛弃我的孩子，让私生女顶替我的孩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我怀孕只不过是个骗局。
当年齐家叔伯对家产虎视眈眈，我必须要有个继承人。
可惜，我不能生，只能假孕，本想跟你父亲坦白，两人一起选养子养女，可他却将拿着私生女算计老娘，那就不怪我耍他这么多年了。
……行了，不说这些恶心事了。
慧慧，你要记住。
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都是我的宝贝女儿。
刚领养你之前，我想过把你当成继承人，平时交给老师和保姆。
可当我第一眼见到你，你那么小，那么软，抱在怀里，一点重量也没有。
小猫似的你，竟然会对我笑。
你咧开嘴，我的心都化了。
从那以后，我决定要好好做你的妈妈，为你负责一辈子。
也让你永远做我的宝贝。
慧慧，请你记住，我们之间有比血缘更重要的东西。」
看完。
妈妈终于笑了。
果然嘛，不管是谁，委屈了难过了，还得要妈妈来哄才行。
11
从医院出来，妈妈似乎有了更多的能量。
走路几乎带风——
到了家。
我爸早已在等我们。
他不顾我在场，直接指责我妈，
「贪得无厌！你一个养女！凭什么越过亲生女儿，继承一切？爸和妈还没离婚呢！」
我妈嗤笑。
「我爸妈没离婚，你想强调什么？陈萍是私生女这件事？」
我暗笑。
也是。
养女经过了正规手续，堂堂正正。
私生女是啥？
「我不许你这么说萍萍！」
「什么私生女！她是无辜的！她难道能选择出身吗？」
无辜……
我妈冷冷地盯着他，「是啊，没人能选择出身，那你在记者会上大放厥词，说我是假千金，说我偷走陈萍人生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曾经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我不能选择我的抚养人！」
我爸沉默了。
好久好久。
他才吐出一句废话，「你和萍萍不一样，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我只是为她不平。」
这话没恶心到我妈。
但恶心到我了。
「陈萍和我妈当然不一样！她是私生女，更是小三！」
「她妈伤害了外婆，她伤害了妈妈！还让陈嘉欺负我！」
我冲到我妈面前，冲着我爸倾泻出了积压已久的愤怒，
「但我更要骂的人，是你！外婆对你那么好，妈妈那么爱你！你居然吃里扒外，另组家庭！还背刺我妈！你就是传说中恶心的凤凰男吧！」
凤凰男。
这三个字仿佛戳中了我爸的痛点。
他举起手就要打我，但在那之前。
「啪——」
我妈先打了他，「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爸怨愤的看了我妈一眼，走了。
但我知道。
他还会再回来。
他和我妈之间，还有一段废纸般的结婚证。
但很多时候，它又并不仅是废纸。
12
一周后。
我妈继承了外婆的股份，成了公司董事长。
那天。
外公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只小木马，手工雕刻的，有点粗糙。
然而妈妈看见它，眼神就柔软了许多。
「爸，您来了。」
妈妈正在教我看报表，看见外公过来，她淡定起身，眉眼既有欣喜又有疏离。
怎么可能瞬间翻脸呢？
那毕竟是疼爱了她四十多年的父亲。
而且。
外公态度也很好，他把小木马放在妈妈的办公桌上。
「前两天孙姨在地下仓库收拾东西，发现了这个小玩意。」
「还记得吗？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外公声音温柔慈祥，像是一台时光机，将妈妈拉回了从前。
妈妈点了点头，「记得，您亲手给我做的，手还被刀划破了。」
「可不是，缝了好几针，但为了让你开心，一切都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