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上前几步，才发现已经晚了。
江凡鼻尖竟涌出一丝鲜红，他已经不省人事。
……
云瑶拧眉看向一旁的医师，神色有些不耐：“他到底怎么了？”
医师方才已经探查半个时辰了，却没有说究竟所谓是因何缘故。
医师收好悬起的冰丝，神色有些凝重：“他这是禁制造成的反噬。”
禁制的反噬……
云瑶微怔，想起曾经在天灵山看过的书上曾有说过一句。
却未曾有说过如何解。
忽然想起红樱所说之话，她说江凡给月华殿下了禁制。
会不会……
云瑶定定看着医师，嗓音带着寒意，却还有些隐隐的担忧：“可否医好？”
可这一刻就连她也忘记了，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何况是医师。
医师抚了抚白色长须，犹豫着开了口：“禁制的反噬，若是轻微可自己痊愈，可他这般严重……”
云瑶听着他的话，只觉有些难以置信。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眸的江凡。
虽然神色难掩憔悴，可还是那般清俊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人，也会反噬么？
江凡的脸上看起来毫无血色，甚至有些病态的白。
云瑶想起他下的禁制一事，眸底掠过一丝复杂。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墨川见到云瑶的一瞬间，紧皱着的眉头骤然一松。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担忧：“他们说你唤来了医师，我还以为师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床榻上躺着的人。
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何云瑶说和江凡一刀两断，可所作所为，无不含着关切。
这般想着，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薄怒：“他怎么样，也和你没有关系！”
云瑶不由沉默了。
是啊，师兄说得对，他如何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从江凡欺瞒着自己，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开始。
两人之间早已回不到最初了。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莫名觉得江凡隐瞒了自己太多事。
良久，云瑶定定看着墨川，一字一句：“毕竟他是天灵山的尊上，若是他在我们广柒山出了何事，恐怕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她也不知道是告诉墨川，还是告诉自己。
墨川闻言，脸色稍霁。
良久轻叹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师兄很是欣慰。”
墨川深深看着云瑶，毕竟她是师父钦定的下一任掌门，所以他难免严苛了些。
云瑶心里松了一口气。
墨川锐利的眸光扫向医师：“他可是怎么了？”
医师脸色一僵，看了一眼云瑶。
然后拱了拱手答：“禁制的反噬。”
墨川一下子想起，江凡给月华殿设下禁制之事，眸间泛着冷意，冷哼一声：“自作自受。”
云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墨川不愿继续留下，转身离去。
大殿里只剩下云瑶一个人。
她看着床榻昏睡不醒的江凡，神色复杂不已。
云瑶看了一眼这座大殿，忽然她的眸光微顿。
桌案上似乎有着什么。
她朝着桌案走去，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副还未完成的丹青。
丹青上的人巧笑倩兮，正回首看着她。
云瑶怔怔地看着丹青上所画之人眼下的青痣。
是她自己。
云瑶回头看向床榻之人，只见他似是睡得不好，正在翻来覆去。
她眉间轻皱，缓缓朝着他走去。
江凡脸上是病态的白，似在呓语。
“云瑶，别走……”
江凡一声声低声唤：“云瑶……云瑶……”
云瑶听着他的呓语，眸间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莫名的，她的心底不由堵得慌。
云瑶回身看了一眼那摊在卓案之上，还未完成的丹青。
一眼就能看出来，画者是江凡。
为何如此？
以往云瑶也曾见过江凡作画，只是那时候他画的人没有眼下痣。
过去的自己总以为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罢了，可如今……
江凡明明知道这一切，过去却仍然画的瑟楚。
只是现在，江凡为何要画自己？
云瑶不想过多纠缠，想不明白她便索性不再去想。
可某种烦闷的情绪悄悄生根发芽。
云瑶深深看了一眼江凡，如今他还是那般清隽无比，一如过往的模样。
云瑶神情冷漠无比，不再有丝毫的犹豫，转身走出了大殿。
只不过临走之时，她吩咐殿外的仙使：“好好照顾他。”
说完，拂袖间消失在了原地。
不知不觉之间，江凡逐渐陷入了梦魇。
他的梦魇似是变成了另一个个人。
江凡看着眼前的云瑶冷淡的眉眼，心口一刺。
他听见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人竟说出冷漠的话：“我不嫁了。”
不要……
江凡伸出手去，却连云瑶的衣角都没有抓住。
江凡从梦境中惊醒。
他额间冷汗涔涔，冷风从窗桕处透了进来，吹拂着他的身体。
江凡怔愣了一瞬，仰头看着熟悉的大殿。
他记得之前自己正伏在桌案前，画着丹青。
可后来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江凡忽然眸光微顿，他瞧见了落在床榻边的玉佩。
那是……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艰难地拾起了那块光泽通透的玉佩。
江凡神色微怔，这是云瑶的玉佩。
上次她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
云瑶来过了。
江凡想起梦境中云瑶的冷漠，心口闷闷的，隐隐有些疼。
他只觉喉间传来一阵咸腥，他只好压抑地咳嗽着。
他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就好像抓住了云瑶的衣角一般。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仙侍端着一碗汤药，施施然走进来。
她将那碗药搁在矮桌之上：“这是你的药，记得趁热喝，小姐说你养好病可以回去了。”
仙侍匆匆离去之后，江凡端起了那碗药，药香萦绕鼻尖。
是压制反噬之力的药。
江凡的手有些发颤，比起被她知道更加难过的是，她明明知道了，却依旧冷漠的态度。
以前的云瑶煎药这样的事，何曾假手于人。
江凡想起仙侍方才所言，喉间酸涩。
她当真对他无情……
江凡牙关紧咬，喉咙的痒意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咳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
江凡垂眸望着漆黑的药汁，却没有喝，只是搁在矮桌上。
他费力地从榻上下来，跌撞着推开门。
江凡掐了个决，朝着冼梧宫掠去。
他一定要问问清楚。
冼梧宫，殿外。
“你不能进去……”
江凡死死撑着身子，掌心化剑，嗓音泛着冷：“我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他一把推开了门，却见云瑶头也没抬，嗓音冷淡：“谁准你擅闯洗梧宫的。”
江凡拼命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他看着云瑶清冷的眸子，心间一痛。
他似是压抑着什么，沙哑着说：“刚刚仙侍说的话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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