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早就设置好的一条定时微博,由钟宁的微博账号发出。是那天在老房子里,我和他的对话录音。而这还只是开端。周澍,我和你一起走过了十多年,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每一寸记忆都有对方存在的亲密,你删不掉的。删不尽的。我抬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回去吧。」他摇摇头,反而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帮我把落下去的袜子拉起来。我好声好气地劝他:「周澍,你的星途完蛋了,再也做不了你的当红大明星了。」周澍摇摇头,只是仔...
下午六点,早就设置好的一条定时微博,由钟宁的微博账号发出。
是那天在老房子里,我和他的对话录音。
而这还只是开端。
周澍,我和你一起走过了十多年,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每一寸记忆都有对方存在的亲密,你删不掉的。
删不尽的。
我抬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回去吧。」
他摇摇头,反而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帮我把落下去的袜子拉起来。
我好声好气地劝他:「周澍,你的星途完蛋了,再也做不了你的当红大明星了。」
周澍摇摇头,只是仔细打量我的脸色:「姐姐,今天有没有觉得好受一点,想不想吃什么?」
说真的,我都有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为了锦绣前程抛弃一切的人是他,如今丢下一切不管不顾待在医院的也是他。
回到病房,我找出手机来看,热搜上已经吵翻了天。
哪怕燃星竭尽全力地公关,还是没能阻止他的口碑像雪崩一样溃散。
因为那段录音实在是铁证如山。
甚至还有那天去演唱会的歌迷,放出了现场的照片和录像。
照片里,我坐在内场前排,仰头看着台上的周澍和罗秋,眼中有莹莹泪光。
那位已经脱粉的歌迷愤怒宣称:
「怪不得那天姐姐没听完就提前退场了,原来周澍的花路是靠着她的血泪筑成的。我竟然粉过这种人,好恶心。」
我带着几分恶意,当着周澍的面点开那段录音,我和他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周澍怔怔地听了半晌,忽然艰涩地开口:「原来我做过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
「姐姐,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大红大紫,然后拉着你的手去最高最亮的地方,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迷茫又难过。
那大概不是作伪。
只是先在名利场迷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抱歉呢。
我弯下腰,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和干呕,直到被子和衣服上都被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钟宁去帮我买小蛋糕了,最后还是周澍过来拍拍我的后背,端起床边的温水想让我喝。
我只喝了一口,就吐了他一身,胃液里带着血丝,气味很是难闻。
抬起头,周澍的眼睛更红了。
按照我和钟宁的计划,那些证据还在不停而又有序地往出放。
高中时周澍在艺术节上唱歌的录像。
他从背后握着我的手,教我弹吉他的照片。
面对无可辩驳的十一年现实,再强大的公关公司也无力回天。
每条微博下都有几万条甚至十几万条的评论,那些过去的美好时光变作利剑,不止刺伤了我,还有围观却感知到真心的人。
世上最痛心的事情之一,是亲眼见承诺破碎,真心灰飞。
最后一条微博,是一段视频。
一开始的画面有点摇晃,后来变得渐渐清晰。
是穿着学士服的周澍对着镜头调试,把怀里的一大捧向日葵递过来,原本锋利的眉眼被笑容柔和:「姐姐毕业快乐!」
然后是我有点无奈的脸:「你才大二,穿什么学士服。」
「不要紧啊,今天我陪你穿,两年后你还要陪我穿的。」
他凑过来,笑着在我脸颊侧面亲了亲,抱着吉他坐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他说:「请容容点歌。」
我难得起了玩心:「《分手快乐》。」
那时还很年轻的周澍,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又严肃。
他坚决地摇摇头:「我们才不会分手,永远都不会的!和你分手,除非我死掉!」
然后自顾自唱起他写给我那些甜蜜蜜的情歌。
可惜要分手的人是他,要死掉的人却是我。
上天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