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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皇上想必还不知道，草民出身药王谷！”
那一瞬，陆知舟如坠冰窖。

第十六章 她从地狱来

从御书房出来，唐离走得飞快，将她对陆知舟的厌恶表露得一览无遗。
陆知舟紧皱着眉头，沉着脸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他拦下唐离，凛声质问：“你到底是药王谷的什么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为何你刚进宫的时候不表明身份？还有……你跟药王谷的林微微又是什么关系？”
陆知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希冀。
然而唐离却冷冷看着他，片刻后，她淡淡地移开眼睛。
“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林微微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
陆知舟紧张地抬了抬眸子，看向那张面具之后的脸。
面具上面的鬼神面目狰狞，但是他却知道那面具下的人冷静非常，并且很可能有着一张清丽的容颜。
他很想看看那面具下的脸。
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是我的表姐，王爷对这个回答可还算满意？”
清冷的声音拉回陆知舟的思绪，他眉头微皱，明显不信。
林微微的家族关系他再清楚不过，她从没跟自己说过这么一个奇怪的远房表妹。
“你戴着面具，如何证明自己身份？不如摘下面具，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不是小七的亲族！”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已经伸手去摘那鬼神面具。
唐离没想到他会猝然出手，在面具即将被摘下的瞬间，急忙偏过头，躲过了陆知舟的偷袭，又急急后退了几步。
她扶着自己的面具，恨恨道：“想不到堂堂王爷居然这么卑鄙无耻，竟然出手偷袭！”
陆知舟心道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内侍急步走来。
“王爷，您府中传讯，小世子发了高烧，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陆知舟脸上出现一丝震惊，紧接着却是厌恶和愤怒。
他皱眉看了唐离一眼，过了好半晌，才挥手道：“走罢。”
唐离却在心里冷笑。
还能是谁的小世子呢？无非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罢了。
“且慢。”
她从后头跟了上来。
“草民略通医术，请王爷让草民同行，也尽一点绵薄之力。”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弯着，仿佛在笑。
声音却很冷。
陆知舟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犹豫和苦痛一闪而过。
“罢了，那就一道回府吧。”
清寒院里。
冯玉儿哭得梨花带雨的，从陆知舟进门起，就巴不得能黏在他身上。
唐离一边替孩子诊断着，一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侧妃您身子不好呢！”
“你！”冯玉儿虽然被软禁在清寒院中，但是自她生下孩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顿时她就火冒三丈，但是一想陆知舟还在这里，她就像变脸一样，将吃人的怒意变了可怜兮兮的苦笑。
“妾身的身子一直不好，让您见笑了……”
她笑着伸手去抱陆知舟的手臂，却被他皱眉避开，甚至还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冯玉儿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她又看向唐离道：“……只不过您戴着这样的面具，倒真是吓了妾身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恶鬼进来了。王爷，妾身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唐离听得直犯恶心。
她收回了诊脉的手，那双冰棱一般的眸子凛凛射来。
“侧妃也会害怕么，我还以为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心里早就不知道鬼神为何物了。”
冯玉儿大怒，指着她就要骂起来：“你……”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唐离也猛然站起来，她戴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朝着冯玉儿步步走来，声音凌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没听见么？他们都在说，要来找你报仇呢！”
说罢，她哈哈大笑起来。
像是被鬼上了身，要从地狱来复仇了。

第十七章 人死真能复生？

冯玉儿气得浑身发抖，她扑向陆知舟。
“王爷，你看她那样子！她竟敢辱骂王府侧妃，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别说是唐离，就连陆知舟都瞧不起她这个软腻腻的模样。
“不要再闹了！”他甩开冯玉儿的手，在她震惊的眼神中看向了唐离，“孩子如何了？”
唐离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冯玉儿，她早就该有今日。
“孩子没事，是呛了点东西而已。”唐离给他开了一个方子，然后叮嘱他孩子还小，不要给他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话说得是谁给孩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在场的几人都清楚。
冯玉儿的脸色瞬间就“唰”地红了。
陆知舟紧皱着眉头，不知是觉得丢了面子还是真的觉得羞愧，唐离却已经都不在乎了。
眼看着唐离要走，陆知舟眼神一闪，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将人拦下，倒了一杯茶给唐离。
“感谢唐姑娘，今日以茶代酒，还请你切勿推辞。”
唐离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茶，冷笑一声，僵持了半晌，陆知舟跟唐离都不肯退让。
她紧紧盯着那杯茶：“陆知舟，你想做什么？”
“不过是请姑娘喝一杯茶而已。”
唐离又盯了他片刻，她接过茶，正准备喝下去走人。
却不料陆知舟骤然推了她的手臂一把，那杯茶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陆知舟！”唐离猛然将被子搁在桌上，去拂身上的水。
陆知舟看着也有些手足无措地，而下一瞬，他的手就伸向了唐离脸上的面具，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面具被摘了下来。
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住了，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怎么会这样……”
陆知舟手里的面具掉在了地上，他怔愣着，眼前的这张脸跟林微微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只除了那双眼睛。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陆知舟伸手去抓唐离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打开。
唐离弯腰捡起面具，勾唇冷笑：“我本来就长这样。”
过往种种，她早就忘却。
剩下唯一留在心间的，只有似海深仇。
她将面具重新戴好：“王爷没事的话，唐离就告辞了。”
转过头，她迈着大步离开了。
看着她毫无留恋地的背影，饶是陆知舟也不由开始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可是……她的眼睛实在是跟林微微太像了。
就像是相同的灵魂，放在了不同的两个身体里，只有那双眼睛透出了相同的光亮，燃烧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最明亮的星子。
可这世间，难道真的有什么还魂大法不成？
他不相信。
那又如何解释现在他眼前见到的唐离呢？
冯玉儿看着发愣的陆知舟，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那唐离离开的方向，人都走得不见影了，他却还傻站了许久。
她的心里顿时大惊！
这女人究竟是谁？居然会这样得王爷的重视！
等陆知舟一走，冯玉儿立马叫来了府里的管家。
她在这府中多年，虽然被软禁，但还是有着自己眼线的。
“那个叫唐离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曾经害死过很多人，王爷又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还有她那双眼睛，一看向冯玉儿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慌得很。
仿佛真的跟她说的那样，像是她害死的那些人回来报仇了。
如果人死真能复生的话，那些人的眼神应该就跟唐离的一模一样。
充满燃烧的怒意。
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冯玉儿生平第一次，这样的害怕。
第十八章 孩子何其无辜

几日之后，唐离在宫中接到了王府的传信，让她再去给小世子诊脉。
唐离原本是不乐意去的，但是转头她看见摆在桌上的灵位，便又对传信的内侍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站起身，将灵位拿起来，用袖子轻轻拭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片刻后，她放下灵位，转身离开。
那灵位上清晰写着：谢容止之灵。
师兄，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师妹我替诸位师兄弟还有父亲报仇，让那些杀人凶手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唐离刚进王府，就有个脸生的管家引着她往里走。
她那双冷漠的眸子垂落在管家的身上，心里却在冷笑，冯玉儿，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人进了清寒院，看见了床上睡得正熟的孩子。
“啪嗒”一声，屋门被关了起来。
冯玉儿在外面嚣张大笑：“哈哈哈！你这个蠢女人，让你来你还真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唐离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凛声道：“侧妃娘娘，这里面可还有你的孩子，难道你也不管了么？”
冯玉儿笑得更加猖狂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孩子我早就想他死了！万一被王爷发现这孩子压根不是他的，那我可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周遭忽然变得灼热起来，唐离皱了皱眉头，想必是冯玉儿在外面吩咐人放火了。
孩子也感受到了阵阵热浪，哇哇大哭起来。
唐离抱起那孩子，叹道：“孩子啊孩子，你的娘亲还真是冷血，但是你又何其无辜！”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就变得如刀刃般锐利起来。
“轰”地一声，屋门被一阵掌风拍倒，掀起一地灰尘。
冯玉儿咳嗽了好几声，看见唐离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眨眼之间，唐离就靠近到了冯玉儿的身边。
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唐离就已经掐住了冯玉儿的脖子，挟持着她往外走去。
陆知舟闻讯而来，就见唐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掐着冯玉儿，气势凛凛地走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王爷！”冯玉儿看见陆知舟立马大喊起来，“王爷救我！”
陆知舟抬眼，又气又急地看向唐离。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谁知唐离反而勾唇一笑，将冯玉儿往他身上一推，带着孩子轻身而起，用轻功飞出府了。
冯玉儿死死搂着陆知舟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王爷，你看看那个女人！你可一定要把她抓回来，在她身上狠狠地用刑才行啊！”
“闭嘴！”
陆知舟怒目圆瞪，他抓住冯玉儿的手臂，她立马吃痛起来。
“你不要忘了，你的脑袋是本王寄放在这里的，之前的事情本王还没有跟你清算，再有歪心思，本王就杀了你！”
冯玉儿被他吓得愣住了，陆知舟将她一把推开，朝唐离追了上去。
他一直追到了宫里，进宫之后，却看见悠悠闲闲喝茶等他的唐离。
“孩子呢？”
唐离的面具摘了下来，她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微抿的样子，跟林微微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陆知舟微眯起眼睛。
只听她清声道：“死了。”

第十九章 若不是她，又会是谁？

“你胡闹！”陆知舟气得一甩袖。
他虽然对林微微有着深深的愧疚，这愧疚他九死难赎，但这也不代表，他可以由着她胡来。
那可不是什么别的，而是他的孩子！
等那孩子长大了，就会是王府的王爷，接替他的位置守护这天下江山。
而他陆知舟……原本是打算跟着林微微一起赴死的。
“还不快把孩子还回来！”
唐离先是轻轻地笑，随即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变成了哈哈大笑。
“陆知舟，说你聪明，你事事算计算无遗策；可说你笨你也是真的笨，连孩子真正的生父都不知道是谁，居然就敢来我这里要孩子！你可知道，那冯玉儿是为何叫我过去的？”
陆知舟微愣，他皱紧了眉头，眼睛盯着唐离的唇。
“为何？”
唐离没打算回答他，而是喝了一口茶，道：“既然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孩子，怎么都逃脱不过一个死，我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而已，王爷不必谢我。”
说罢，她便起身，让人送客。
这是宫中，就算陆知舟要用强也要考虑考虑如今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
陆知舟在原地站着，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捏紧了又松开。
半晌，他才满脸怒色地离开。
一回王府，陆知舟就叫人提来了冯玉儿。
面对陆知舟的质问，冯玉儿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怎么也不承认。
“王爷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去找臣妾之前栖身的倚红楼好了，那里面的姐妹都能替我作证！这孩子真的是妾身跟王爷的孩子，我怎么敢作假！”
陆知舟的眉头皱得死紧，他盯着冯玉儿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可冯玉儿是什么演技，她在陆知舟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和手段。
陆知舟派人将冯玉儿看管起来，绝不能迈出清寒院一步。
进了清寒院，冯玉儿才松了口气。
她撑着桌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好险，幸好当年我就销毁了一切证据。不过这个唐离……是一定不能留下来的，必须要弄死她才行！”
冯玉儿的手紧紧攥着白玉的茶杯，攥得手上发红。
这个女人一定跟林微微有什么关系，她必须要死！
早朝时，金殿之上。
皇帝的身体已经大好，这是他病重后的第一次早朝，唐离也破例在侧侍候。
“唐姑娘医术高超，救了朕一命，说罢，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朕统统答应你！”皇帝大手一挥，面色红润的脸上带着笑。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内心震惊。
唐离跪在金殿下，冷声道：“草民别无所求，只想皇上将药王谷赐给草民，让草民重振药王谷。”
皇帝早料到唐离会有这个要求，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朕册封你为嘉成郡主，药王谷以及那一块的领土全都归嘉成郡主所有！”
唐离跪谢皇恩。
陆知舟全程都盯着唐离的身影，听到她说想要药王谷的时候，他的心微微一沉。
那个地方被血洗过，寻常人都避之不及，什么人才会如此执念一定要拿下药王谷？
想起那双清冷的眸子，陆知舟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即便是看到了唐离的面容，他心中还是不相信，这个人如果不是林微微，又还会是谁？
回了府，陆知舟直奔太妃居所。
太妃看到急急忙忙的陆知舟，也有些诧异。
“我儿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母妃，儿臣想问您，当年，您是否真的收殓了小七的尸身？”

第二十章 情爱亦散，人面全非

太妃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闻言笑了笑。
“那是自然，母妃亲眼盯着人将小七下葬的，那孩子的尸身都成了那个样子。真是可怜，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死得这么凄惨……”
陆知舟却皱紧了眉头。
他去了林微微的坟前，空中飘着凄零的小雨。
雨丝落在他的发梢，沾在他浓密而卷翘的长睫上，昏沉的天色仿佛给他添上一层天然的阴影，凸显出他一个人的寂寥。
每每来林微微坟前的时候，他都从不让人跟着。
摸出怀里的小像唐雕，陆知舟仔细地端详着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越是看得仔细，他越是觉得唐离跟她如此相似。
一个人，脸上的痕迹可以改变，说话的声音也可以改变，但是她身上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越是在她身上找不出往日痕迹，他越是觉得唐离就是小七。
转眼间，就到了唐离接收郡主领地的日子。
陆知舟跟着唐离一起去了药王谷。
药王谷，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了。
鲜血溅洒在药王谷的府邸和药圃上，血迹已经干涸陈旧，府邸里更是长满了荒草，满目都是荒凉。
唐离看着药王谷山上的方向，静立了许久。
那里是药王谷所有人的埋骨之地。
陆知舟看着离他好几步远，整个人都透着寂寥清冷的唐离，心里骤然一紧。
“你可要去祭拜一番？”
唐离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陆知舟吩咐人立马去安排，随即便要跟着唐离一起过去。
唐离却拦住他。
“王爷还是留步吧，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去祭拜他杀的人？
她的声音清冷中掺杂着一丝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恨，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整个药王谷上上下下七十一口人命啊。
是她从小相伴，情谊深厚的同门亲族啊！
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她曾在这里长大，与师兄师弟们玩闹，还有温柔可爱的师姐师妹们相伴。
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地，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说笑打闹过，拥有过最快乐美好的日子。
然而，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终究不再，而那些人……也都长眠地下。
因为一封莫须有的告密信。
因为一个宁肯杀错也不放过的战王爷！
整整七十一条人命，没了。
就这样，全都没了。
陆知舟满怀愧疚，感觉喉咙口仿佛堵住了一般，翕和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
唐离嘲讽地冷笑，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鬼神的面具骤然一转，是她冷入骨髓的声音。
“如果道歉就能让他们复活的话，我很乐意接受。”
只可惜，回不来了。
情爱亦散，人面全非。
他们之间再也不存什么天长地久的百年好合，有的只是血海深仇和浓浓愧疚。
陆知舟埋着头，眼中十分苦痛。
他搜肠挂肚，却发现什么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唐离却压根没有看他一眼，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愧疚难过，都与她无关。
她叫住了那些要帮她打点准备的人，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而是孤身一人骑马上山。
她一个人，清理了七十一座坟墓的杂草，为他们一一点上香烛，摆上果盘香案，忙完一切，已经到了夜间。
她点上了七十一个孔明灯。
在药王谷，祭奠亲人是要点孔明灯的。
红色的孔明灯升上天，就像是一个个魂灵，带着她的悲哀和思念，逐渐地远去了。
爹，师兄，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第二十一章 这才刚刚开始呢

王府，太妃院中。
冯玉儿正跟太妃按摩双腿，太妃的神情十分享受。
“你倒是有心，带着孩子还能来我面前尽孝。等会儿你就回去吧，还是小世子重要。”
闻言，冯玉儿立马眼眶里浸满了泪水，鼻头红红的，看着十分委屈。
“这是怎么了？不过才说两句话，怎么就哭起来了？”
“太妃有所不知，小世子他……他被唐离郡主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
太妃猛然坐直了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与我说来！”
陆知舟回府时，却闻言太妃去了嘉成郡主的府邸。
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去嘉成郡主府！”
等他策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大口吐着鲜血的太妃，还有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唐离。
“唐离，你在做什么！”
他心中气极，朝着唐离就冲了上去，一掌将她拍开，搂着太妃。
唐离虽然武功不错，却还是躲不过武学修为极高的陆知舟，她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眨眼间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唐离笑了起来。
“怎么，你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么？”
看见她那双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陆知舟的心头如同被紧紧抓住了似的隐隐作痛。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报复他不成，就要抢走他的孩子，现在竟然还要对太妃下手么！
他心间一片苦涩，若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会不会也太重了些！
“你再不把太妃带去安置，她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陆知舟猛然一怔，唐离方才的话，是在关心太妃？
太妃又开始吐血，陆知舟赶紧抱着人进屋休息。
太阳西沉，直到半夜，太妃才缓缓醒转。
她先是看见了守在一旁的陆知舟。
“儿啊……”
陆知舟立马回应，让人赶紧来替她诊断。
“儿啊，世子被人带走了，你可一定要将孩子带回来才行啊！”太妃仍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陆知舟的眉头微蹙，他早就吩咐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妃，太妃又从何得知的？
他朝着太妃点头：“您放心。”
得了他的应诺，太妃放下心来：“你也不要怪郡主，刚刚我气急攻心，忍不住咳出血来，还是这姑娘救的我，要不是她给我吃的那颗药，我估计也没这么快醒来……”
陆知舟听得怔愣楞的。
太妃的意思清清楚楚的，却字字句句堵得他的心头直发慌。
他这是……又做错了？
服侍太妃歇下，他去了外间。
唐离正双手环胸，冷冷清清地倚门站着，里面的对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现在可洗清我的冤屈了？”
陆知舟敛眉，嘴唇紧抿着，看起来情绪十分复杂。
“抱歉，是我误会了。”
“呵！”唐离讽刺地笑，“好一句误会啊！”
她的脸上早就重新戴上鬼神面具，她紧着眸子朝陆知舟看了过来，眼里面全是燃烧的怒意。
“道歉就该有诚意，王爷只是随便说说就当道歉了？我刚刚可是差点就被你杀了，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陆知舟浑身一颤，这对话他分明听过。
就在林微微丫鬟去世的时候，她也说过。
……
“一条人命，换一月的禁闭，好划得来的买卖啊！”林微微捂着胸口，面白如纸，看起来摇摇欲坠。
……
陆知舟感觉自己的心口钝钝地疼，宛如有人将他心上结疤的地方慢慢揭开，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面色惨白：“那你要如何才肯接受我的道歉？”
冷冷清清的声音。
“我要你自断一臂。”
陆知舟猛然抬头，他眯着眼，仿佛从未见过她一样……她怎么现在变得这样的陌生了！
唐离却压根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他就怕了么？
那她当初毒素入侵五脏时他又是怎么做的呢？他不仅带着冯玉儿入了府，还在她反抗的时候强行要了她。
那个时候她就不痛么？
她痛啊！痛到口吐鲜血，可他呢……他压根就没有发觉。
“王爷做不到么？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说什么道歉！我绝不会接受！”唐离的声音如同千钧重石，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
众目睽睽之下，陆知舟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