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头孢

2018年秋天，人民日报记者走上街头，向大家问了一些关于时光的问题，“假如有一台时光机，最想回到什么时候。”有人说，想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再次感受父母的关爱；有人说，想回到青葱岁月的高考前夕，留住那个人...更有人说，想回到人生转折点，弥补遗憾，重塑命运；而最难能可贵的是，有人愿将这次机会留给全国、全世界，或回到2008年，告诉汶川的人民赶快搬家；或给2019年的武汉带回新冠疫苗。而我，更愿意回到千年以前，传授给古人终结天花的“一代神药”。拯救数十亿人，天花疫苗的诞生

所谓天花，存在千年，数亿人因“它”丧命，数十亿人因“它”毁容。在中国最早的记载，应是晋朝葛洪的《肘后方》，不仅准确而详细地描述了天花症状，还提出了准确治疗的方法。

之后，药王孙思邈在前人的基础上创立了“人痘接种”的雏形，以“以毒攻毒”的方法阻断天花的传播。受限于当时的医学水平，虽存在较大的局限性，但已基本具备了“疫苗接种”的雏形，为之后明代相较成熟的“人痘接种法”兴起奠定了基础。

时间推进至16-18世纪期间，天花开始了全球大流行，几乎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天花肆虐的情况，保守估计有超过60%的世界人口遭受了天花的威胁，并且也因其严重的毒血症状与皮肤后遗症。粘之即死、碰之即伤，成为世界历史上最令人恐惧的病症。

也正是这个时期，人痘接种法开始普及到了欧洲和美洲，为欧美大陆带来了新的曙光。但彼时“人痘接种”对天花虽的确存在一定预防作用，但接种失败死亡率与严重的副作用，也使大多数人心存担忧，注定无法大规模推行（也不适合大规模推行），1728年，英国议会甚至公开宣布天花接种是一种危险行为。

因此，为寻找更安全的方法预防天花，18世纪的英国乡村医生爱德华·琴纳在研究过程中，偶然间发现部分挤奶工因所感染的牛痘，而对天花病毒存在天然免疫力。于是在1796年大胆尝试人体试验：“将从牛奶女工手背牛痘中吸取的脓汁，接种到了一名儿童（詹姆斯·菲普斯）身上，并在2个月后，又给其接种了天花病毒，最后证实接种牛痘对天花具有预防作用。”

1798年，爱德华·琴纳发表了著名论文《关于牛痘的原因及其结果的研究》，牛痘接种法正式诞生。

虽之后，由于牛痘接种法与艾滋病的种种牵连与后遗症爆发，推广局限性很大，但随着1860年，在牛痘接种法的基础上改良的“牛痘苗”出现，人类历史上真正的“天花疫苗”也正式面世，并很快成为世界各国预防天花的有力武器。

牛痘苗的中国改进，齐长庆“天坛株”

而转向中国，正式接触爱德华·琴纳发明的“牛痘接种法”是在1805年，那时的广州已经出现了不少替代“人痘接种”的案例，成为当时预防天花的最有效的方法，但国人对当时“牛痘接种法”带来的脑炎、坏疽痘、过敏性紫癜等多种副作用的反应与当时的世界各地一致，令人望而生畏。

之后出现的牛痘苗，也主要依靠进口，在接种失败率、人种适应度上都存在不小的局限。

直到1924年，28岁的齐长庆回国后开始着手培育中国本土的病毒株，并成功研制出中国人自己的“天坛株”，才为中国斩除天花恶魔带来了更有力的宝剑，并在之后的战争年代、人口频繁迁移、接触中拯救了无数国人。

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府首先就将天花的预防工作放在了最上面，1950年8月，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和军委卫生部联合召开了第一届全国卫生工作会议，提出要组织普种天花疫苗以控制天花的流行。

全国各地迅速响应，开展全民种痘运动。

1954年，“天坛株”因其稳定的免疫效果大显神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天花病例逐渐在各大城市绝迹，1961年随着最后一例天花病例消失，中国正式宣告对天花战争胜利。

1980年五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根除天花。

1981年，中国宣布停止接种天花疫苗，相关天花疫苗封存。

天花根除，但天花疫苗的研究仍在继续

在天花疫苗的大规模接种下，天花在全世界范围内再无出现。

但同时，另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却仍旧存在，人类目前并没有研发出能直接消灭天花病毒的药物，疫苗的作用也仅仅是依靠人体的免疫系统间接消灭天花病毒。因此，即使天花病毒不再对人类构成直接威胁，但科学家们对这种病毒的研究却仍旧从未停过。

正如生物学家乌兹·菲舍尔所言，研究这种病毒的目的，一方面是找到更直接的办法消灭它们，另一方面更源于另一种更加真实的威胁：“自然界中存在不少病毒结构与天花病毒相似的人畜共患病特异性病毒，研究天花病毒或许可以找到对付这些病毒的方法。

这不，继新冠疫情之后，猴痘病例开始出现于世界超过12个国家内，似有流行的趋势。而所谓猴痘病毒，就是与天花病毒同属的正痘病毒属，也就是上述所说的“病毒结构与天花病毒相似的人畜共患病特异性病毒”最好的代表。

图片来源：国盛证券研报截图

更主要的是，而针对此次猴痘流行的相关研究中，研究人员系统性回顾了过去50年猴痘流行病学演变的大量研究及数据后指出：自从常规天花疫苗接种停止以来，猴痘病例一直在增加，或许人们对天花病毒的免疫力下降，也正为猴痘的“死灰复燃”创造了条件。

而WHO引用的非洲数据显示，宣称的“天花疫苗对猴痘病毒的有效性为85%”也证实了现有天花疫苗依旧能提供一些针对猴痘的交叉保护。美国的CDC也因此建议，可在接触猴痘后接种天花疫苗，越早接种越好，接种疫苗最佳时间为接触之日起的4天内。

而现在最大问题在于，即使是最新的天花病毒数据，也必定是40年前存于美国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市的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俄罗斯新西伯利亚的国家病毒和生物技术研究中心的封存内容，而如今经过多年环境变迁，彼时的天花疫苗应对如今的猴痘病毒是否存在差异？

2019年10月16日，美陆军官网发布信息称：陆军研究新天花疫苗获得批准，简称APSV，和ACAM2000不同。

FDA 批准第一个用于所有年龄段的天花抗病毒药物，为什么天花已经灭绝了还要批准新药？

图片来源：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

2021年6月4日，美国食药监局（FDA）已批准Chimerix公司抗病毒药物Tembexa（brincidofovir）用于治疗天花，成为世界上第一款被批准用于所有年龄组的天花抗病毒药物。

看来，至少美国关于天花疫苗以及天花抗病毒药的研究一直以来，从未停止，不知道这对中国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天花疫苗在，猴痘概念终成空

最后，其实对于如今的80、90而言，天花、天花疫苗对于他们而言都无疑是非常陌生的存在。要是没有近期猴痘流行的消息引发了关注，谁又能想起一代神药终结几千年流行病的故事。

而在整个事件中，资本市场对发酵的推进的作用可以堪称绝对主力，随着猴痘概念被提出后，大量投资者就开始了炒作相关上市企业，新华制药，易瑞生物、百克生物、九强生物等公司都在其列。

而之后，相关公司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出面澄清了其并无相关科研产品，就是因为如今连整个中国都没有天花病毒株，更别提上市是否拥有相关科研产品了。最多也就是，作为之前天花接种的生物医药国家队，国药集团中国生物在消灭天花后，也仅仅是对“牛痘”安全地进行了封存。

而在所有的猴痘概念企业中，受去年新冠检测试剂的启发，之江生物、圣湘生物、硕世生物、热景生物、达安基因等均纷纷站出来表示，拥有目前天花、猴痘病毒的主流检测试剂荧光PCR储备。

殊不知，多数领域专家对猴痘流行均持有相同意见：“以目前数据看来，猴痘病毒的传染性不高，出现大爆发的几率是非常小的”。未雨绸缪可以，但也完全没必要造成社会大众的恐慌，而一味妄想新冠疫苗奇迹再次出现，只会是痴人说梦。

更遗憾的是，截至目前天花是人类消灭的唯一一种传染病。面对 2020 年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2022年多国爆发的猴痘疫情，我们依然被打的措手不及，人类与病毒的战争必定还会长久地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