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特

混沌

毛姆在1919年创作了《月亮与六便士》，英文名为《the moon and sixpence》,百年之后，2019年的夏秋之际，有幸阅读了本书。书中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抛弃家挺、背叛朋友，是个十足的混蛋，这个混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差点饥寒而病死，却也要追逐自己画中的生命之门，光明与黑暗，炽烈与冷漠交织，终完成自己的画作，客死塔希提岛。

和书中见证了主人公一生的“我”的对话，斯特里克兰说：“如果你被我打动，我会鄙视你的”，“你同我吵嘴，实际上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对热情帮助自己的那些的人如斯特罗夫，斯特里克兰常恶语相待，甚至其病重时被斯特罗夫接回家中悉心照料，却只为了画一幅裸体画，将斯特罗夫太太布兰琪“横刀夺爱”，画完之后如丢弃废纸一样将布兰琪抛弃，布兰琪服毒惨烈自杀，书中的“我”好奇斯特里克兰良心上是否有一点儿内疚时，“我为什么要内疚”？斯特里克兰反问。由此也引出了布兰琪做家庭教师被人始乱终弃，而下嫁斯特罗夫这个蹩脚的画家，在谈到布兰琪和斯特罗夫时，斯特里克兰说：“女人会原谅男人对他的伤害，但不会原谅他为她做出的牺牲”，而为布兰琪做出牺牲的正是斯特罗夫，而当初对斯特里克兰倍感厌恶的正是布兰琪。

在斯特里克兰身上和画作里，“我”感觉到宇宙混沌，善恶未分之前就存在一种原始力量，正是这种原始力量的野性张力炸裂燃烧，斯特里克兰的种种怪异冷酷的行为也由此而来。在斯特里克兰生命的末期染上恶疾，双眼已盲，却仍在陋屋石壁上绘画，“他画出了某种原始的、令人震骇的东西，是不属于人世尘寰的，即美得惊人，又污秽邪恶”，本是赶去看望病人斯特里克兰的库特拉斯医生见到此画如痴如醉，又脊背发凉，这样一幅杰作，斯特里克兰却交代妻子爱塔，在他死后将房屋连同画作付之一炬，为何在用生命创作后又将其毁灭？斯特里克兰一定是发现了通往混沌初开的隐秘之门，备受折磨的灵魂得以安息。而布兰琪，同样是内心欲望的本性使然，得知斯特里克兰要来自己家养病时，预言斯特里克兰会带来灾难，因为她感觉到内心的火苗会燃烧成熊熊烈火，最终确如飞蛾扑火，化为灰烬，但她找到了隐秘之门吗？

我们从那里？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

斯特里克兰穷尽一生，都在追问“我们从那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那里去？”，漂泊之后，终安息于草木葳蕤的小岛上，正如兰德《生与死》中“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而我们这些还活着不肯屈服于现实的人，深夜醒来，仰望月亮，不妨问问自己，内心都住着一个怎样的的灵魂？有没有斯特里克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