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债放量扩身的增力与底气
时间:2019-11-19 08:07:0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财年美国国债余额同比增长5.6%,一年净增1.3万亿美元,债务存量规模超过了23万亿美元。耐人寻味的是,尽管接连不断创出历史新高的美国国债发行量受到了国际社会的不少诟病,但发行过程依然还是一路绿灯。那么,是什么底气支撑着美国国债规模在扩张之路上任性地越走越远呢?
国债如同商品,有卖家就有买家。对此,美国财长姆努钦给出的说法是,美国完全用不着担心会发生拍卖流产的事情,因为美国国债有很多买家。那么,究竟谁在购买美国国债呢?涉及到这一问题,人们首先就不能不想到财政部的黄金搭档、美国公债的最大买主美联储。除了平时根据财政部的需要积极出面采购国债外,美联储在特定时期更是不遗余力地为财政部抛出的国债背书站台。拿2019年来说,为防止经济增长失速,在连续三次降息的同时,美联储还决定从10月开始每月购买600亿美元短期国债,持续到2020年第二季度,受到影响,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一个月之内扩大了1000亿美元,表内总资产重新回到了4万亿美元以上,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美国国债。
美联储的每一次“扩表”制造出的其实并不只有自身对新增国债的直接承接力,更为包括国债在内的美元资产创造了乐观的市场引力。以本次“扩表”而论,由于先前持续两年的“缩表”,实际已经在国际金融市场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美元供给短缺,而通过重新开启为期一年的QE,美联储便可向市场注入5400亿美元的流动性,在有效缓解美元供需结构性矛盾的同时,也使得美国国债获得了现实的购买力支撑,加之美联储出面直接采购国债,给市场传导出国债的未来升值与盈利预期,投资人对美国国债的认可与购买动机由此获得实质性强化。
的确,与美联储一起采购美国国债的市场主体尤其是海外买家对美国国债构成了不小的托举力。最新动态数据显示,2019年以来美债虽然遭到了包括中国、俄罗斯、巴西、英国、瑞士、比利时、印度、加拿大、德国、澳大利亚等多国不同程度抛售,但与此同时日本却在大口吃进美国国债,并以1.17万亿美元的最新持有规模超过中国成为美国的最大海外债主,而且市场上美债抛单与收单之间的平衡博弈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另外,统计数据表明,目前各国央行在内的外国主要债权人持有美国国债的总额超过了7万亿美元,绝对数字一直处于缓慢上升状态,说明海外买主总体上依旧在增配美国国债。
实际上,除了美联储针对市场释放出利于美债销售的投资导向外,我们不得不承认美元信用对增强投资人持有或者增购美债也起到了鲜明的锚定作用。一方面,长期曲线显示,汇率市场上的美元表现一直较为稳定,很少出现大起大落的状况,即便是在今年美联储三次降息的前提下,美元也是波澜不惊地运行,并提供了超过一个百分点的涨幅,与此相联系,美元国债作为美元一大核心资产,市场表现也一直格外平稳,投资人持有的风险边际很小;另一方面,美国国债在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违约现象,更没有出现像德国、日本以及瑞典等许多非美国家主权债券负利率的结果,从财务收益的角度看,美元国债相对于非美国债更容易为投资人提供稳定回报,更能获得投资人的青睐与长期持有。
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出于对冲本币贬值风险与稳定外汇储备的目的,一些国家的中央银行会在二级市场抛售美债,适量抛售固然可以引起美元有限贬值,同时引导本币发生恰当升值,但过量抛售势必会导致本币升值过大,从而反过来扼制本国出口。也正是如此,各国央行对出售美债的抉择非常谨慎,而且多选择碎步方式进行。这种可以界定为被美元绑架的行为其实一方面营造出了美债的稀缺表象,另一方面消除了美债的市场波动风险。
当然,仅仅从财务的角度解释美国国债获得市场追捧与拥趸并不全面,更重要的因素还是全球范围内并不平衡的金融货币制度所使然。资料显示,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以来45年时间中,美元储备占世界所有国家外汇储备仍达60%以上,而即便是后来欧元面世以及人民币加入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SDR(特别提款权),美元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比重仍维持在50%以上。美元这种“一币独大”的特权地位意味着,美元已不是单一的主权货币,而是被赋予了全球“信用本位”的职责,对于全球央行来说,购买的美元国债越多,意味着外汇储备基础越雄厚,本国的国际信用程度越高,甚至美债信用还可构成对本币信用的支持,提升本币在外汇市场上的影响力,进而方便一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发债融资。
对于美国来说,发行国债本身就是以美元为中心的整个金融货币体系的关键一环。美国印刷全球性货币美元,转身藉此从他国大量采购生产与生活类物资,由此也就背上了规模不小的经常项目赤字。但美国不会就此认怂,它懂得运用资本项目顺差来平衡经常账逆差之术,于是,对外资本输出粉墨登场,而且资本项目顺差的主要来源就是与其存在贸易顺差的国家。目前来看,东亚国家、石油出口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是美国主要贸易顺差国,这些国家为了大额外汇储备的安全而不得不选择将美元储备继续投入到美国,购买收益相对稳定的美元资产,由此在对美国产生资本流入的同时,自身也演变成美国国债的主要外部持有者。
值得指出的是,背靠着美元这一特定的货币支撑,美国还可以在金融市场得心应手地展开对外融资。低储蓄率和高消费是美国最具特色的经济增长方式,这种增长方式与美国金融市场的繁荣直接相关。一方面,依托于完善的资本市场,美国居民大量投资于以股票为主的金融市场债券,而股市繁荣使居民持有的净资产和可支配收入不断增加,可以把当期收入中的更多份额用于消费支出。另一方面,美国发达的金融市场还能为居民提供低成本和极其便利的信贷来源。这样,为了不断刺激和支持借贷消费,美国必须有庞大的借贷资金,为此美国政府必然通过发行国债将流出的美元置换回来,而发达的金融市场无疑为其融资提供了便利,并使美国吸收了大量海外短期和长期投资。
其实,任何一国政府都要通过发行国债融资,只不过美国政府的发债动机在更多元化的买方市场力量支持下以及本国财政状况的倒逼下更显强烈。理论上而言,一国政府的公共支出主要来源于该国的财政收入,但资料显示,过去20年多年的时间里,美国联邦政府依靠税收每年从纳税人那里进账2万多亿美元,可在预算开支完毕后,仅有从1998-2001年的4年间财政略有盈余,其余年份都入不敷出。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最新统计,2019财年美国联邦政府财政赤字同比增长约26%,升至约9844亿美元,为2012年以来最高水平,而为了弥补这个预算缺口,美国政府只能选择继续发债借钱。
动态地看,美国政府在国债发行之路上还会走得很远。数据显示,特朗普就职以来,美国债务增长了约16%,而且从2019年第四季度开始,美国政府将发行50年期、100年期的超长期国债。按照这样的趋势持续下去,2027年美国债务至少将膨胀到45万亿美元。可是,欠债是要还的。目前2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存量已经盖过美国GDP,纵向上对比超过了全球主权债务占比的40个百分点,为目前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英国债务总额的10倍,横向上看等于美国每年至少要付出5000亿美元的利息。为了缓释巨大的本息支出压力,美国政府必须动用一切力量促使经济持续稳定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