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第三季度季报远超市场预期，股价也从之前的240区域飙升到330美元附近。几家欢喜几家愁，不是每个对冲基金都能有幸像笔者一样，站在正确的方向做多的。华尔街做空特斯拉的对冲基金们亏得血流成河，其中代表是绿光资本（Greenlight Capital）的大卫·埃因霍恩（David Einhorn）。

埃因霍恩在三季度给投资者的信中坚称特斯拉产品安全存在严重问题，特斯拉CEO马斯克和其在推特上打了几回合嘴炮，然后寄了一箱内裤给埃因霍恩（内裤和做空在英文里都是shorts，同时隐喻埃因霍恩做空亏得内裤都不剩了）。做空往往很能吸引公众的注意，从埃因霍恩、阿克曼（Bill Ackman）这些多空对冲基金到查诺斯(Jim Chanos)、浑水之类的专业做空机构，都经常出现在报端。我们想借这篇文章的机会和大家聊聊做空。

做空是怎么运作的？

简单而言做空和国内的融券其实是一样的性质。做空者（比如说埃因霍恩）差遣他的券商（比如说高盛）寻找标的（比如说特斯拉）的票源，这个行为叫Locate。某共同基金恰好有该标的在其ETF的多仓，也愿意借出，于是券商就把共同基金的标的股票借给了做空者。然后做空者在公开市场将其卖出，卖出得来的现金放在券商处作为抵押，这样做空就算完成了。一段时间之后，做空者把标的股票买回来，然后还给共同基金，这个行为叫cover，如果做空者买回股票的价格低于之前做空在公开市场卖出的价格，那这单做空是盈利的（当然不考虑佣金、溢价、股利等因素），反之这单做空就是亏损的。简单而言，股价跌了，做空者就赚了，反之就亏了。

为什么不要做空？

有人问巴菲特：我怎么成为百万富翁？巴菲特回答：很简单，你先成为亿万富翁，然后重仓航空股。从这个笑话来看，巴菲特在航空股里亏了不少钱，笔者认为把这个笑话里的“重仓航空股”替换成“做空美股”也是很合适的。下面是几个笔者认为不要做空的理由：

1.做多的最大损失是100%（大不了本金亏掉），做大盈利是无限的。而做空的最大盈利是100%（跌成废纸也就不用你还了），而最大损失却是无限大。

2.从长期而言，经济总会增长，股票总会涨，所以从长期而言，不做择时，不精选标的，这样的做空必然会亏损。

3.轧空（short squeeze）是每个做空者的噩梦，因为券商有权利要求做空者归还所借的股票。对于流动性较小的股票，多头很容易推动股价上涨，而股价上涨造成做空者的浮亏，有时候浮亏并没有强平线，券商也可以要求做空者归还股票，被迫归还股票的做空者只能在公开市场买入，而这个买盘进一步加剧上涨，造成更多做空者爆仓，从而形成踩踏事件。

4.做空已经越来越拥挤，除了专业的对冲基金，个人投资者在美国也可以随意做空。而拥挤的做空标的，更容易造成轧空。

5.做空很累，需要做很多研究，而且仓位也不敢开得太大，同样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做多上收获会更大。

6.对于空仓需要时刻关注。交易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对于亏损的仓位应该及时止损，对于盈利的仓位应该加仓。在做多的时候这样的交易原则是被自动实行的（亏钱的多头越来越小，赚钱的多头越来越大），而做空恰恰是相反的，亏损的空头越来越大，而盈利的空头却越来越小，所以需要基金经理频繁交易来平衡。

7.做空的盈利无论持仓多久，都按照最高税率（短期盈利）来收税。

为什么要做空？

因为上面提到的原因，我们强烈不建议任何个人投资人做空。为什么做空也是华尔街的基金经理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我们总结了下面几个理由：

1.虽然没有什么人能在这一波十年大牛市里通过做空赚到钱，但是很多认真做研究的基金经理做空都是能赚到alpha的。而在beta变得极端廉价的今天，任何alpha都是极其宝贵的。

2.因为有了空仓的存在，使得我们敢于把自己的核心多仓开得更大，在市场出现波动的时候捏得更牢。如果没有空仓，我们会担心自己净值的波动过大，投资人无法接受，有时候不得不在市场回调的时候砍了多仓。

3.2019年的100美元现金和2009年的100美元现金的价值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就算是通胀调节之后），能在2009年这样的市场低谷里手握大笔现金是价值巨大的，你可以以极端的价格买到优质资产。而做空的好处就在于在极端困境的时期，空仓会送给你大量现金。巴菲特曾在提到2009年的时候说：当天上下金子的时候，你应该提着锅子出去接钱，而不是小碗。而他没说的是天上下金子的时候大家可能已经亏得连小碗都没了，而做空是一种让你在下金子的时候还保留了一口大锅的途径。

4.做多和做空的研究是相辅相成的：有时候在研究一个做多的企业的时候会带出相关行业潜在的受损者，进而有了做空的机会。反之有时候在研究坏企业的时候，往往也会找到一些被埋藏的宝石。

5.我们都知道大钱是靠屁股坐出来的，而非频繁交易得来的。我们也想和优秀企业共同成长，做时间的朋友。但有时候无为反而是最困难，反人性的。做空是一个很好的疏导我们多余精力的渠道。我们花时间和精力研究做空企业，也就没时间对我们的核心多仓做蠢事了。

我们总结了5条要做空，7条不要做空的理由。不要做空的理由还是多了2条，所以笔者强烈不推荐非专业投资人做空，这是非常危险的游戏。

（作者系纽约MilesGL资本管理公司创始人兼基金经理，参考文献：Whitney Tilson “The Art of Short Selling“ CFA Institute Presentation）

责编：任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