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山东第一医科大学教授史卫峰和中科院院士高福在国际顶刊Science也发表了题为“Emerging H5N8 avian influenza viruses”文章，文章中讨论了禽流感病毒中H5谱系的出现和人畜共患可能，并表示高致病性H5N8禽流感已成为值得关注的公共卫生问题。同时指出，对这些新出现病毒进行严密监视和严格管控，对避免其向人类外溢、导致新的毁灭性大流行。

来源：Science

什么是禽流感？

流感病毒属于正黏液病毒科，按其核蛋白和基质蛋白可分为三种类型，即甲型（A型）、乙型（B型）、丙型（C型）、丁型（D型）。甲型流感病毒感染人类和多种不同动物。乙型流感病毒仅在人际传播并引起季节性的疾病流行。丙型成散发感染，丁型流感病毒主要感染猪、牛等且未发现人类感染。

根据宿主源，甲型流感病毒可以分类为禽流感、猪流感或其它类的动物流感病毒。甲型倾向于人畜共患，其自然宿主被认为是水鸟。根据两种病毒糖蛋白的抗原性，甲型流感病毒又被分为不同的亚型：血凝素（HA，有18个亚型，H1至H18）和神经氨酸酶（NA，有11个亚型，N1至N11）；禽流感病毒中大多数HA-NA组合已经被确认。

禽流感病毒主要通过两种主要机制进化：点突变的遗传漂移和通过分段基因组的重新组合进行遗传交换。这两种机制都可以赋予禽流感病毒新的遗传特征（有时被称为变体），这可能会影响传播性、致病性甚至抗原性。

人类可以感染禽流感及其它人畜共患型流感病毒，感染的主要途径是直接接触受感染的动物或受污染的环境，但是所有这些甲型动物流感病毒有别于人类流感病毒，且不容易在人与人之间有效传播。

流感发现历史

自1878年以来，全球范围内已经有许多疑似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爆发的记录，1959年苏格兰爆发的高致病性禽流感被证实为A型H5N1亚型的流感。H5N1及其基因重组体（包括H5N2、H5N5、H5N6和H5N8）已被发现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数千起养殖家禽和野生鸟类的暴发，并造成大量死亡。

H5Ny 高致病性禽流感对大多数养殖的家禽来说是致命的，一旦发现，通常采用宰杀方法来防止进一步传播。一些H5Ny高致病性禽流感具有人畜共患和大流行的潜力，因为它们可以跨越物种屏障，传播给哺乳动物，包括人类。

与此同时，H5Ny禽流感的不断演变以及它们与其他亚型的禽流感的潜在重配显然值得密切关注。在H5Ny 高致病性禽流感中，H5N8禽流感近年来暴发最频繁。

高致病性H5N8禽流感从1983年以前就在鸟类中被发现，2014年在韩国的繁殖鸭中H5N8疫情暴发。在过去一年中，H5N8禽流感持续在南非一些国家的家禽中暴发。

此外，在2020年1月至6月初，H5N8禽流感在中欧和东欧也引起了多次暴发。受影响的地理区域一直在不断扩大，当年秋冬两季，欧亚大陆也突然出现H5N8 禽流感复发。同年8月，H5N8禽流感在俄罗斯的家禽和野禽中引起暴发，受影响的地区在9月中旬扩展到哈萨克斯坦； 10月，包括丹麦、德国、爱尔兰、荷兰和英国在内的几个欧洲国家报告了新一波家禽和野禽的H5N8暴发事件。此后，中东（以色列）和东亚（日本和韩国），相继暴发H5N8禽流感。到目前为止，至少有46个国家报告了高致病性H5N8 禽流感。

直到今年2月1日，我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报告，经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海淀区圆明园遗址公园发生野生天鹅H5N8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

来源：中国农业农村部信息中心

事实上，以往H5N8流感病毒仅在禽类中，而根据WHO报告，去年12月，俄罗斯报告了首例人感染H5N8流感病毒的病例。七名家禽养殖场工人检测出H5N8 禽流感阳性。消息一出，禽流感的全球传播，特别是H5N8亚型，已经成为家禽养殖和野生动物安全的一个主要问题，也成为全人类公共卫生的问题。

来源：WHO

为何会导致感染人类呢？

有上文暴发特点可以看出，尽管H5N8病毒一直在禽类中频繁暴发，却不易感染人类。那么为什么俄罗斯会出现由家禽传染给人类的H5N8禽流感病毒病例呢？

根据佐治亚大学疫苗和免疫学中心的Ivette Nuñez和Ted Ross教授为Ther Adv Vaccines Immunother杂志撰写的题为“A review of H5Nx avian influenza viruses”的综述或许可以为我们做出一些解释。

事实上，就如同现如今疯狂席卷全球的Covid-19病毒变异一样，禽流感病毒也会在繁殖过程中发生变异，而且它还能与其他流感病毒重新组合。例如，如果两种不同的流感病毒感染了同一个人或动物，病毒可以交换基因，形成一种全新的病毒。

例如下面图示，禽类H5病毒感染了一头猪，而这头猪也感染了一种对人类高度适应的季节性流感病毒H3N2/H1N1，那么，病毒基因洗牌会导致猪身上合成一种全新的病毒，然后再次传给易感人群，就极有可能导致大流行。

　　

重组体描述，来自人类宿主的季节性流感（左），与禽类毒株（H5Nx）（右）可以传播到易感的猪体内。两个毒株的同时感染，可导致含有人类和禽类病毒基因片段的新型流感病毒的变异体。这些新型病毒可以传播到易感人群中，可能会导致大流行的爆发。来源：Virulence

病毒变异将会怎样？

2017年，韩国忠北国立大学人畜共患传染病研究中心团队于Virulence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尽管H5N8病毒在哺乳动物宿主中的致病性相对较低至中等，H5N1病毒与H5N8病毒在同一宿主体内，并基因经过重组转化，那么其对于哺乳动物的致病性将提高1000倍。

而同年，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分子与转化科学系Tate教授发表在同期刊的综述表示，H5N8的广泛分布以及已经观察到的针对H5N8的其他循环禽流感病毒的基因重组，H5N8病毒可以获得使人类肺细胞适应生长的突变，并表明存在人类感染H5N8病例的潜在风险。也同时呼吁进行更多的研究深入地了解H5N8病毒在鸟类和哺乳动物中的致病性，以及潜在的重新分析或适应人类的能力，并提醒为重症“禽流感”就诊的患者开发有效的治疗方法。

面对日益加重的禽流感怎么办？

由于COVID-19的大流行，减少流动性、增加使用口罩、加强社会距离和消毒等预防和控制措施减少了全球季节性甲型和乙型流感病毒的发病率。然而，考虑到由于野鸟的长途迁徙、禽流感病毒的先天性重配能力、人类型受体结合能力的增强以及高致病性禽流感的抗原性不断变异，以及大流行趋势，禽流感病毒不得不防。

据世卫组织称，因为禽流感病毒众多隐蔽宿主是水禽，多数会在禽鸟中引起无症状或轻微的感染，因此病毒不可能被消灭，也就是说，病毒将与人类长期共处，人类感染情况会继续发生。

当务之急是不能忽视H5N8禽流感病毒的全球传播，和对家禽养殖业、禽类野生动物和全球公共卫生的潜在风险。要知道，在我国，流感疫苗尚未纳入国家免疫计划，在过去15年中，流感疫苗的覆盖率在逐渐增加，但也仅覆盖了约2％的人口。

因此，对家禽养殖场、野生鸟类的高致病性禽流感监测应恢复到COVID-19大流行前的水平或更高。还需要进一步评估2.3.4.4b H5N8的传播性、致病性和抗原性。如果存在明显的抗原性变异，应根据新出现的高致病性禽流感更新疫苗。

此外，教育和宣传也很重要，包括在流感季节加强个人防护措施，远离野鸟，避免猎杀和食用野鸟。有必要持续地监测动物和人类群体，对每起人类感染病例开展详细调查，并制定以风险为基础的流感大流行应对计划。

 

参考文献：

1.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21-02/01/c_1127051795.htm

2. https://www.who.int/zh/news-room/fact-sheets/detail/influenza-(avian-and-other-zoonotic)

3. Altered virulence of Highly Pathogenic Avian Influenza (HPAI) H5N8 reassortant viruses in mammalian models，DOI: 10.1080/21505594.2017.1366408

4. Highly pathogenic avian H5N8 influenza viruses: should we be concerned? DOI: 10.1080/21505594.2017.1386832

5. Re-Invasion of H5N8 High Pathogenicity Avian Influenza Virus Clade 2.3.4.4b in Hokkaido, Japan, 2020，Viruses 2020, 12(12), 1439; https://doi.org/10.3390/v12121439

6. Outbreaks of Highly Pathogenic Avian Influenza (H5N6) Virus Subclade 2.3.4.4h in Swans, Xinjiang, Western China, 2020，doi: 10.3201/eid2612.201201

7. Human infection with avian influenza A (H5N8) – the Russian Federation，https://www.who.int/csr/don/26-feb-2021-influenza-a-russian-federatio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