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意的瞳孔骤然睁大,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就算不记得了,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做出这种事。但不排除秦老夫人在她儿子面前添油加醋,嫁祸给她。想到这,沈遂意收敛了脸上的震惊,神情恢复平静。“是,我是打了你母亲,秦隽,我已经无法忍受你们秦家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那都会引起我的罪恶感,所以为了你好,也为了你家人好,我们还是离婚吧,日后能不见就不要再见面了。”眼眶一阵酸涩,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来,秦隽闭上眼睛,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果然又忘记了。即便忘记了,她还是眼也不眨地将他强加给她的罪名认下。蠢女人!“沈遂意,不是你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明明你才是受害人,为什么要沉默接受我给你无端按上的罪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很无私?”沈遂意的脸上满是愕然,她怔怔地凝望秦隽,有些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秦隽无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沉痛倾泻而出,沉甸甸的痛意,几乎要压垮沈遂意。“生病了为什么不说?如果温暖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隐瞒一辈子?”“沈遂意,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秦隽眼眸一缩,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清朗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
这肯定是沈遂意玩的另一出戏,她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两年,你跟她生活了整整两年,我不信你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秦隽攥紧拳头刚要继续否认,手心的异样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张开手,上面赫然躺着一张被揉皱了的便利贴。
“阿隽周末要去出差,周五需要给他准备好出差的衣物。”
他赫然想起她房间角落那一堵便利贴:
“阿隽一般早上八点起床,起来后喜欢空腹喝一杯美式咖啡。”
“阿隽早餐不喜欢吃带肉的东西,吃了会恶心。”
“阿隽……”
正常年轻人怎么会连一个人的喜好都记不住。
除非,她不正常了。
秦隽心神一震,眼睛骤缩,心中的恐惧随着回忆逐渐加重。
“我不记得了。”
“抱歉,我忘记了。”
“抱歉我记性不好。”
“抱歉……”
记忆中,她好像经常为自己的遗忘在道歉。
还有上一次,夏珂说她在厕所里辱骂勒索,她想为自己辩驳,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他明明看出她当时神色不对,却故意假装看不见。
在她说出“我记不清了”,他只觉得无比生气,怎么可能会有人,前脚发生的事情后脚就忘记了的,所以他一心认为她在欺骗自己。
回忆悉数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好像忽然拨开了所有迷雾,再次看到了曾经他深爱的那个沈遂意。
只是爱他到极致,善良到纯粹的女孩,早已在他长达两年的伤害下,变得血肉模糊。
心脏一阵阵剧痛,宛如剜心,秦隽失魂落魄地走到病床旁跌跪在地上,神情悲痛欲绝。
“所以两年前在车祸现场,她发病了,是么?”
温暖掩嘴而泣,满目悲凉,“是啊,她发病了。在不知道自己得病之前,无论我们怎么辱骂她,她还会坚定不移地说她没有丢下秦祁,可当她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一句。”
“秦隽,你说她的心得有多苦啊,在面对我们那些冷言冷语时,她甚至都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这个傻子,她肯定觉得无论是否发病,她确实抛下秦祁害他命丧当场,所以,她就将我们钉在她身上的罪名一一承认了。”
温暖哭的不能自己,心脏犹如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曾经无比憎恨沈遂意,觉得她害死了秦祁,可事实上,秦祁的死,更多的是意外。
谁也没想到,沈遂意会得这种病,谁也没想到,车祸过后会起火星,会爆炸。
只能说,命运弄人……
秦隽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气息浅弱的女人,目光破碎麻木,透出一股死寂的寒意,脑海里浮现那天,她跟他说的话。
“秦隽,我们离婚吧。”
“秦隽,对不起,是我在车祸现场见识不救,是我害死了秦祁哥哥。希望你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好好生活。”
“至于我,就一直恨着吧,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秦祁哥哥是为了救我才特意扭转了方向盘,把自己置身于危险那一侧。那天我从车里爬出来,发现秦祁哥哥被压在另一边昏迷不醒,满身都是血。那时候车头已经冒起火星了,我怕车子爆炸会牵连到自己,为了活命,我没有多想就赶紧跑了。”
“秦隽,对不起……”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她忽然就承认自己害死了秦祁。
她一定是那天就知道了自己患病的事,所以才毅然决然地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原来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只是得病了,得了一种会忘记一切的病……
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里只剩下满脸呆滞迷茫的秦隽和仍在昏睡的沈遂意。
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对秦隽来说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以前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又爱又恨,他想方设法刺痛她折磨她,可谁知他自己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能自救。
如今他又该怎么面对她呢,爱不对,恨也不对。
爱她?就他这两年对她的所作所为,他有什么资格继续爱她。
恨她?
如今他已经早不到任何可以恨她的理由了,他唯一恨的,只有他自己。
病床上的人儿传来一丝丝动静,秦隽沉痛的目光凝视在她的脸色,随着她双眸的缓缓睁开。
秦隽极力隐去眼中的悲痛,眼眸恢复淡漠。
沈遂意睁开双眼,目光又片刻的呆滞,好一会她才眨动眼睛,回过神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低哑的声音传来,沈遂意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又是一阵恍惚。
口上的面罩让她感到不适,她伸手想将它去下,旁边的男人,却先一步帮她摘了下来。
医生说了,人醒过来就不需要再带吸氧面罩了。
沈遂意刚醒来,身体还是有些疲惫,出口的声音也异常虚弱,“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么?”秦隽深深地凝视着她,神情淡漠,“我妈刚刚来看你,你们说了什么?”
沈遂意表情一滞,长卷的睫毛微颤,她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没聊什么,就随便说了几句。”
“你打了我妈两巴掌,这叫随便说了几句?”
怎么可能?!
沈遂意的瞳孔骤然睁大,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
就算不记得了,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做出这种事。但不排除秦老夫人在她儿子面前添油加醋,嫁祸给她。
想到这,沈遂意收敛了脸上的震惊,神情恢复平静。
“是,我是打了你母亲,秦隽,我已经无法忍受你们秦家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那都会引起我的罪恶感,所以为了你好,也为了你家人好,我们还是离婚吧,日后能不见就不要再见面了。”
眼眶一阵酸涩,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来,秦隽闭上眼睛,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她果然又忘记了。
即便忘记了,她还是眼也不眨地将他强加给她的罪名认下。
蠢女人!
“沈遂意,不是你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明明你才是受害人,为什么要沉默接受我给你无端按上的罪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很无私?”
沈遂意的脸上满是愕然,她怔怔地凝望秦隽,有些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秦隽无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沉痛倾泻而出,沉甸甸的痛意,几乎要压垮沈遂意。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如果温暖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隐瞒一辈子?”
“沈遂意,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