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又伤痛又冷锐，就这般缓缓靠近虞襄 ，与他咫尺相隔。

虞襄 道：“我担心你，心疼你，我珍惜你的身体和健康，而你却将我的担心和心疼当做是要挟我的筹码。”

她苦笑着，泪水和雨水从她的眼窝里一并淌下，“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多少，大抵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的。我可以赔上我的一生，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我所求不过一件事，那就是世间无人可能撼动你，无人可再伤害你！”

虞襄 皱着眉，微瞠着眼，眼里满是震惊。

虞襄 拼命抑制着颤抖，又问他：“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呢？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还想要我和你在一起么，你还想要娶我么？你就不怕沦为全城笑柄，你就不怕你不顾人伦，你营中军心动荡、无人再肯服你吗？！”

虞襄 指着自己的心口，对他哭着说道：“你不怕，可是我怕啊。我怕那些坏人时时刻刻都盯着你，我怕他们一抓住机会就落井下石想置你于死地！

“二哥，你告诉我，你若与我在一起，你便不能再是侯府的二公子了，到时候你不再姓顾，那你还能是谁啊？侯府还怎么庇护你，不是顾家人将来你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掌管徽州军权啊！”

虞襄 深深看着她，后来一把揽她入怀，扶着她的头压在自己心口上。

他道：“虞襄 ，我竟不知原来你这么爱我，心心念念都是在为我设身处地地考虑。”

虞襄 在他怀里挣扎，捶着他的胸膛，可是他都不可能放开她半分的。

虞襄 伏在他怀里，手指死死揪着他的衣裳，哭道：“二哥，将来乱世天下……你要做一方军侯，不能手里没权，不能受人诟病，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啊……你知道的，这些你定是比我还清楚的，为什么还要强求呢？我愿意做你妹妹，一辈子只做你妹妹……”

虞襄 眼里暗潮汹涌，将她抱得更紧，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黑发，低沉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虞襄 ，你可能要为此等很多年，你愿意等我吗？”

虞襄 在他怀里一颤，压抑许久，继而放任自己大哭，十分茫然地问：“会有那么一天吗？”

心底里那一堵，好不容易才高高筑起来的城墙，终还是因为虞襄 的一句话，而一段一段地剥落坍塌。

他问，她愿意等他吗？

如果有机会可以等，就算要等许多年，那又怎么样呢？

她怕的是，他们之间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

所以她一直徘徊着，挣扎着，因找不到出路而绝望着。

虞襄 手捧着她的脸，手指拂过她鬓角湿湿的头发，抵着她的额头道：“虞襄 ，你相信我吗？”

虞襄 摇头，湿着眼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虞襄 把她抱到头顶湿衣服搭着的小小的避雨的角落里，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吻过她的额头，道：“你若信我，就安心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八抬大轿、长队阔马地娶你，做我的女人。”

虞襄 与他湿衣相贴，禁不住瑟瑟颤抖。

她眼眶通红，眼泪流个不停，依稀望着虞襄 ，问：“要是你以后不来娶我怎么办？”

要是他不来娶，她想，她可以等他一辈子。但那些都是很久远以后的事，久到某一天虞襄 再也不是虞襄 的时候，才可以实现。

但是只要不伤害到他，不影响到他，一辈子不嫁她也等得起的。

虞襄 在她耳边低沉而认真地说道：“如若以后我不来娶你，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我已战死在沙场上。那以后，你若是再遇到一个好的男人，我允许你嫁给他。”

虞襄 一慌，一边泪流不止，一边紧巴巴地把他望着。

虞襄 看着她，片刻笑了笑，道：“怎么，害怕了？是害怕我死了，还是害怕守活寡？”

良久，虞襄 耳朵里充斥着夏雨声，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怔忪而认真地与虞襄 说道：“如果你好好活着，等你不再做我二哥了以后，那时候我才可以许你。”

虞襄 伸手揉了揉虞襄 的头，道：“等雨停了，我带你回去见爹娘。”

虞襄 又是一慌，听虞襄 又道：“娘是过来人，迟早瞒不住她的，倒不如早早交代了好。你不用怕，是打是骂，还有我顶着，总不会让他们伤了你一根头发。”

虞襄 很忐忑，她担心爹娘知道了会失望难过，可是虞襄 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又感到很安心。

人总是贪心的，在此之前虞襄 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往前迈一步，可是现在虞襄 要她等他，她私心里也想要等他，便突然之间像是有了勇气，去面对她一直不敢面对的爹娘，把她和虞襄 的事情说出来。

虞襄 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在梦里一般。她既希望这雨快点停，又希望它不要停。

她不知道往后需要等虞襄 多久，在这之前他依旧是侯府的二公子，她可能依旧需要与他以兄妹相待，就算心境不一样了，可如果还能维持原状，一切都是好的。

总比他步步紧逼，而她无望地逃避后退要好得多。

况且虞襄 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等待，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后来雨总算渐渐小了下来，落在深山林子里，淅淅沥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