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虞襄 好起来以后,她就不会再做这些了,也没有理由再为他做任何事了。 说起来有些好笑,明明他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为什么自己心里想的,却总是他? 这个人就像是赤蛇的毒一样,往她心里钻。可是赤蛇的毒有药可解,然他这个人却无药可解。 许是心浮气躁,又许是天气的缘故,今日虞襄 在树林里寻了好久,都不见一条蛇影。...
雨前的空气比雨后还要沉闷,虞襄 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边走边小心地拨开树叶。
这回没有狼犬在身边,也没有颜护卫跟着她,她自然事事都应该小心。不能再轻易被兽夹夹了,也不能随便被毒蛇咬了。
家里实在闷,虞襄 想出来透透气。可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到这山里抓赤蛇。
她不由暗嘲自己,是抓蛇抓上瘾了。
可若不是要用到赤蛇的蛇胆,谁想与毒蛇打交道。
等虞襄 好起来以后,她就不会再做这些了,也没有理由再为他做任何事了。
说起来有些好笑,明明他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为什么自己心里想的,却总是他?
这个人就像是赤蛇的毒一样,往她心里钻。可是赤蛇的毒有药可解,然他这个人却无药可解。
许是心浮气躁,又许是天气的缘故,今日虞襄 在树林里寻了好久,都不见一条蛇影。
她运气不好,不仅没找到赤蛇,天也快要下雨了。
乌云笼罩下来,把树林里的光线衬得阴沉沉的。
虞襄 可不想这个时候下山去,不然一上路准得淋雨。这树林里树叶茂盛,应该可以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
刚这样一想,伴随着一道闷雷声,就有浑圆的雨点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冷不防滴在虞襄 微仰起的额头上,打散成了小水粒,溅了些雨沫在她的睫毛上。
紧接着,哗的一片,无数雨点落在林间树叶上,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这雨来势汹汹。
虞襄 顾不上不远处支着的竹瓮了,反正也不会有赤蛇这个时候出来淋雨,她便先去找了个树叶尤其繁茂的树脚下蹲着。
起初还能避一会儿。
可这雨比想象中的大,且久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树林里不多久便一片潮湿,头顶的树叶再也遮不住虞襄 ,叶片上积累的雨水哗哗往下淌,都浇在了虞襄 的身上。
这偌大的树林里,竟再无处可躲。
虞襄 衣裳和头发都被打湿了,脸上挂着雨水,雨帘下的视野里一片茫然。
好在夏季里不冷,她还不至于冷得发抖。
头顶雷鸣闪电,大雨瓢泼,她抱着膝盖蹲在树脚下,只显得形单影只,有些瑟然。
那闪电似雪白银花,从高空蜿蜒地劈到树林里,雷声仿佛也在树林里炸开,震耳欲聋。
虞襄 没觉得这样电闪雷鸣的天气有什么可怕的,她仰头望着大雨落下,只是蓦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孤单。
明明以前,她不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
前世那孤独的十年,她都挺过来了。
这一世,是不是因为有人在她身边陪伴久了,她便贪恋上这种滋味了。
虞襄 想起去年,在回徽州的路途中,也是下这样大的雨。她和虞襄 一路逃一路杀,虞襄 紧紧牵着她的手,即使和她掉下悬崖,也未曾松开她半分。
那个时候即使在生死的边缘,她也丝毫不怕啊,那是因为有虞襄 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
虞襄 想逃离,想逃离那个温暖家,想逃离有他的地方。
虞襄 蜷缩着身子把自己保护起来,她低垂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雨水落在她的脸上,颤了她的眼。
眼泪便顺着眼角,和雨水一并淌下。
这里没人看得见的,也没人听得见的,虞襄 想,她若放任自己在这里哭一场,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她哭得很隐忍,微微瑟缩着肩膀,张口咬着自己的衣角,只发出轻轻啜泣的声音。
可是后来,有人踩着那雨声,走到她的身边来。
虞襄 无知无觉,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肩背替她挡下了大部分的雨时,她低着湿润的眼帘望着面前出现的这双黑靴时,忘了自己该怎么哭。
这双黑靴那么熟悉,曾是她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她缓缓抬起头,朝上仰望去。
红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有湿漉漉的眼神,都很无助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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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了虞襄 逆着光的脸,看见了他浑身透湿,看见雨水从他的下巴滴落。还看见他晦暗幽沉得如枯潭深不见光的双眼。
虞襄 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搭在虞襄 头顶上方的树梢上,给她一个临时避雨的小小角落。
而他自己,整个人都淋在大雨里。
他不在乎,缓缓在她面前伏下身躯,低下头来,伸手去抚她眼角脸上的雨水,触手有些温温热的。
虞襄 很想生气,很想发火,很想在找到她以后狠狠地惩罚她。
可是当真找到她了以后,却又火气全无。
他看见虞襄 在轻轻颤抖,在极力抑制着喉咙里溢出来的哭声。但那被他手指抚过的眼角,却如打开了的泉眼,不停地往外冒出温热的泪水。
虞襄 仿佛看见了平日里一头凶狠的狼,在她面前收起了獠牙,收起了阴冷的眼神。她不是他的猎物,他只想叼着她回家去。
虞襄 在他面前抽泣,虞襄 久久哄不住,便道:“不就是被退了一次婚,你有这么难过?你若是觉得城里流言毁你名声,等我回城以后就把乱嚼舌根的人全部抓起来,往后再不能说你一个字不好。”
“明明毁我名声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她想,她在乎的哪是那些或好或坏的名声。
虞襄 承认道:“是我,我恨不能所有人避你如蛇蝎,再不敢妄想要娶你。你知道就好了,下次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虞襄 猛地抬头,眼里痛苦地看着他,颤抖着嘴唇道:“虞襄 ,所有人都不敢娶我,难道你要娶我吗?
“你要去告诉我爹,他亲手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看上了他的女儿吗?你要告诉全徽州的人,顾家二公子要娶三小姐吗!”
虞襄 深吸一口气,却冷不防岔在了心口里,让她终于哭出了声。
她挪着身子过去,揪着虞襄 的衣襟,雨水打落进她眼里,她直直地盯着虞襄 嘶哑道:“我从不想坏你的名声,而你却想要我声名狼藉。我从不想让你被世人诟病,而你却想要世人避我如蛇蝎。我从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