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你也是个替身。」我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对宋策安道。宋策安脸倏地比木炭还黑,他攥着茶盏的手猛得一缩。他徒手捏碎了茶杯,掌心的血混在茶水里滴下来,月白色棉袍殷红一片。他望向我,一字一句森冷道:「所以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和离书?」...
「没想到吧,你也是个替身。」
我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对宋策安道。
宋策安脸倏地比木炭还黑,他攥着茶盏的手猛得一缩。
他徒手捏碎了茶杯,掌心的血混在茶水里滴下来,月白色棉袍殷红一片。
他望向我,一字一句森冷道:「所以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和离书?」
我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给就不给呗,你找你的红颜知己,我找我的白月光,我们互不干涉如何?」
宋策安死死盯着我,像要在我身上戳个血窟窿。
我想了会儿,道:「放心,对外我们还是恩爱夫妻,安阳王府不会被我们俩绿成一片草原的!」
宋策安似是被气笑了,「林轻鸾,倒是我小看你了!」
他说完,狠狠甩了甩衣袖,砸门而出。
我嗤了一声,生气就生气,砸什么门?上好的黄花梨木,很贵的好吗?
我和宋策安的婚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我执意要落发为尼。
爹娘苦劝无果,将我禁了足,日夜让人守着我,不让我踏出林府半步。
和话本子里的桥段一样,顾长卿救了我,我们一见钟情,我向来胆子大,不受约束,私定终身这种事于我而言并不奇怪。
可顾长卿不,他是翩翩公子,只可惜,他家不在长安。
他说,「阿鸾,你等我半年,半年后我来娶你。」
我等了。
半年后,顾长卿来了,新娘却不是我,他娶了长宁公主,成了驸马爷。
我心如死灰。
那一夜,他们洞房花烛,我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了一把匕首。
娘冲进来,给了我一耳光,又心疼我,将我抱住,陪了我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醒来时身侧没有旁人,我等了会儿,也没见芍药那丫头进来给我梳妆打扮。
我拿出抽屉里厚重的信,都是顾长卿给我写的。
原来,两两倾心,最终也会形同陌路。
我从床底下找出一把被我藏起来的剪刀,要把信剪了。
「小姐!」
芍药端着早膳进来,她只看见我拿剪刀,未曾看见我手里还有信。
她惊呼一声,我被吓的一个激灵,手一抖,握剪刀的手使太大劲了,越过信把我过肩的头发给剪下一大缕。
芍药哭的像死了爹娘。
「小姐,你再难过也不能想不开要出家啊!」
我何时想要出家了?
可不管我如何解释,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肯信我。
她们都觉得,我伤心过度,要为顾长卿落发出家!
我被禁足了,拜那死妮子所赐。
芍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小姐,你别难过了,他顾长卿可以负你娶公主,你也可以绝情,嫁给安小王爷,当他婶婶呀!」
安小王爷,宋策安,皇帝亲弟弟,二十二岁,年轻有为。
我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安小王爷不能嫁,他有病。
靠近女人就恶心全身抽搐的病。
一个月后,我被爹带着参加宫宴,我见到了传闻中的安小王爷,我整个人如被人当头喝了一棒。
安小王爷和顾长卿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安小王爷左眼下多了一颗泪痣,比起皓月清风的顾长卿多了几分邪肆风流。
我呆愣在原地,定定看了他许久,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觉得面前的人就是顾长卿。
可顾长卿眼底从来不会有这样森冷的光,他永远都是和煦温暖的。
他也不会穿这样的玄色衣裳,却又低调的缀着暗纹,只在有光的地方,才窥见流转的波纹。
他也不似面前的人矜贵不可冒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若神祗睥睨众生。
他们何其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我应该难过的。
可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你安小王爷不是不能靠近女人吗?你吐啊,你怎么不吐了?
不吐也行,你抽搐一个给我看看啊。
「林小姐?」
老实说,安小王爷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所谓的磁性,也不过如此吧。
更绝的是他这个人。
有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
他一双眼睛就这么清泠泠地看着我,深邃的旋涡下,掩映了复杂的光芒。
明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明显安小王爷更胜一筹。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的?
「驸马爷来了,林小姐不去看看?」
他声音里全是戏谑,显然,已经知道我和顾长卿的旧情。
我被他噎的不轻,黑着脸道:「小王爷,长宁驸马爷和你长的那么像,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要不要我帮你们认一认亲?」
安小王爷不怒反笑,「我母妃只生了我一个,让你失望了!」
聊不下去了。
我行了个礼就要回席上,路过安小王爷身边时,他幽幽道:「林轻鸾,你回去是要看他们恩爱吗?不嫌碍眼吗?」
碍眼也要看,谁让我只是大臣之女,不能一走了之。
安小王爷轻笑一声,「或许,我可以帮你。」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行啊,那臣女就先行谢过安小王爷了。」
我说完,甩了甩袖子,留给安小王爷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被芍药揪起来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