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不到,门铃声响起。那会儿,沈盈盈正蹲在卫生间洗颜料盘,她洗干净手,赤着脚从卫生间跑起来,地板有些冷,她被冻得有点哆嗦,一蹦一蹦地去开门拿外卖。满心欢喜的以为是外卖,一打开门,结果见到门外的贺少年。生活总是这样,经常在不经意的地方,用鲜花和美食包装一个手榴弹诱饵。...
十点不到,门铃声响起。
那会儿,沈盈盈正蹲在卫生间洗颜料盘,她洗干净手,赤着脚从卫生间跑起来,地板有些冷,她被冻得有点哆嗦,一蹦一蹦地去开门拿外卖。
满心欢喜的以为是外卖,一打开门,结果见到门外的贺少年。
生活总是这样,经常在不经意的地方,用鲜花和美食包装一个手榴弹诱饵。
就待炸的沈盈盈重新做人。
她从来没想过,贺少年会出现在她的门外。
沈盈盈的心不自觉地陷了一下,因为门外站着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抖动起来。
她呆立着,四肢百骸都被定住,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干干的:“你怎么来了?”
男人来的路上其实是很生气,不过见到她后,以及沈盈盈的反应,况且称之为高兴吧。
让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幅度很小,但依旧能显示出他心情不错。
两人对视上,都没有说话。在安安静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故人重逢的意思。
贺少年先是在门口站了片刻,他在等着沈盈盈过来拥抱她,像以往一样。
但沈盈盈并没有动。贺少年有些意外。
僵持之下,他勉为其难地上前一步,想要拉进两人的距离。
沈盈盈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贺少年脚步顿住,他没有忽视沈盈盈轻轻往后退的那一步,抿着嘴角,不解地看着她。
眼底露出浅浅的不悦,他从未被沈盈盈拒绝过。
沈盈盈往后退了之后,有些尴尬,她抬手想要关门:“你进来吧。”
门外的人抬腿进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将公寓衬托又小又简陋。
路过沈盈盈身边时,他视线停顿了一秒,“过来。”
沈盈盈跟在他身后,思绪有些混乱。
她也曾经设想过,如果搬离开贺家,贺少年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到最后,她什么都想不到——大概贺少年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离开会对贺少年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设想的千万种可能中,唯独没有现在这种情况——他居然亲自过来了。
贺少年一边进来,一边打量着她的公寓。
一眼望去客厅厨房卧室,什么都一目了然。
蛋壳大点的地方,贺少年不自觉地皱眉嫌弃。他曲膝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到她的脚上:“鞋呢?”
沈盈盈用脚趾勾勾,找到了一只鞋,另一只鞋不见影子。
八成是被她踢到沙发底下去了。
她脚被冻得脚心疼,可这时候又不能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掏沙发底。
贺少年好整以暇,十分轻松地看着她。
沈盈盈也顾不得什么矜持,趴在地上找鞋,她手臂短根本捞不着。
折腾了一分多钟,头上传来声音:“为什么搬出来?”
——沈盈盈就以这么狼狈的姿势,接受贺少年的拷问。
确实,她现在的生活实在比不上在贺家,偶尔晚上加班回来还要自己做饭。
她以前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路,可自从住进小公寓,她硬是把这个习惯给改了。
没别的原因,条件不允许罢了。
小公寓没地暖,晚上回家温度又低,有时冷的她连外套都不愿意脱,更不用说光脚走路了。
虽然贺少年什么都还没说,可现实的处境就是,她确实很落魄。
拖鞋没能拿出来,她坐在地上不说话。
贺少年心里大概是知道沈盈盈有不高兴的事情,不过这些不高兴,归结起来大概是他没能满足她的需求罢了。
男人的不高兴大多是因为欲望没有满足。
可女人的不高兴,却有多种多样,贺少年他不懂,沈盈盈也没再有兴趣跟他讲。
她抱着手臂靠在沙发边坐着,头发吹散在瘦窄的两肩,落在她的胸前,不是很白的暖黄灯光下,显得她格外柔和,漂亮。
男人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然后解开西装外套,扔到她的身上。
沈盈盈挥开盖在她脸上的西装后,便见到贺少年单膝跪在地上,其中一只手帮她在沙发底下找拖鞋。
白衬衫的袖子被挽在手腕的地方,蹭到沙发边上,留下一层重重的灰尘痕迹。
他长手长脚,很快就把她的拖鞋找出来。两只一起,被摆在了沙发下。
贺少年洗了手,重新回到客厅:“什么时候回去?”
沈盈盈抬头看他,看到他脸上从容不迫的表情。
他们住在一起八年,每次两人见面,就算贺少年一句话不说,沈盈盈对贺少年的爱意,也会像一把烈火,义无反顾地投身在万里冰原之中。
沈盈盈的不同寻常,让贺少年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脸色差了些:“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盈盈先是低头不语,听完这句话后,电光火石间沈盈盈突然想到那句话,其实许明朗他们说的没错。
贺少年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会乖乖拎着行李跟着他回去。回去继续做深爱着贺少年的沈盈盈,整个世界为他转着,为他欢喜,为他独伤。
沈盈盈看脚下光亮的地板,那是她一遍遍擦出来的。每擦一次,她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忘了他。
如今,地板已经被她擦得毫尘不沾,沈盈盈的心也变得枯寂。
见她不说话,贺少年的视线落在别处,“你喜欢住这种地方?”
沈盈盈抬头,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随意地落在膝处。
是一个谈判者的姿态:“没有佣人保姆,没有最好的食物,没有最漂亮的衣服。”
“你能习惯?”
这些话,沈盈盈听得字字诛心,他的话句句都是利益衡量,竟一句都不参杂感情。
在贺少年商人的世界里,兴许是这样,每一个决定都是在衡量。
沈盈盈舍弃优越的条件,一个人跑住在寒酸的公寓,在贺少年心里,是很愚蠢的。
不过面对着终究是沈盈盈,他觉得自己应该更耐心些。
语气变得没那么功利,声音也柔和许多。
低声哄道:“听话。”
以前,“听话”这两个字,是一道符咒。
不论沈盈盈有多不高兴,多伤心,多想要放弃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