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沈乐漪走了出来。忽然的见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想在他面前再继续卑微下去了。宋默言搭上我的肩,朝沈乐漪开口:「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有点傻的小同桌。」顿了顿,他又补充:「来看我的。」沈乐漪的脸似是苍白了几分,但终归是没有说什么。搬离沈乐漪公寓那日,宋默言非要开车送我去,美其名曰:「我先排个队。」...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在三周年那天,我们没有遇见萧崖,沈乐漪跟我求婚了。
我们很顺利地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沈乐漪依旧对我很好,从来不会大声对我说话,后来,我们有了小孩,虽然沈乐漪很喜欢小孩,但他还是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随着小朋友慢慢长大,我们也慢慢老去,最后,沈乐漪带我去了大海边,我想去那里听听海的声音……
梦里的沈乐漪,一定是真的爱我。
可是紧接着,画面突然混乱起来,我不仅看见那天晚上,沈乐漪松开我的手,冲向萧崖,还看见沈乐漪和萧崖一起跳下天桥,死了……
睁开眼,沈乐漪正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衣服很皱,下巴上冒出了些青茬。
看见他这般颓废,我鼻尖一酸,眼泪直接滚了下来,他无措地给我擦擦眼睛,开口的声音嘶哑低沉:「檬檬,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檬檬,我舍不得……」
他轻轻搂住我,埋在我颈窝处。
我望着天花板,有些哽咽:「沈乐漪……待在你身边,我只会越来越痛苦。」
我要怎么接受,每晚躺在身边的男人,心底藏着另一个女人。
最终,他还是答应分手了,但他希望在分手前能带我去看一次大海。
我答应了。
去看海这件事,我最初同他说时,是想要在结婚后去的,世事难料。
我搬回去了,睡在客房。
沈乐漪因为要空出时间,所以最近有些忙,分手的事谁都没再提,我还是会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一起吃。
有时候晚上会突然醒来,心疼得止不住流泪,我明明那么喜欢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他为什么就不能忘记过去呢?
萧崖在公司的职位上升得很快,她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像一个普通职员,倒像是老板女儿来视察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我辞职了。
临走前,她递给了我一个信封:「这里面,是沈乐漪曾为我受过的伤,你看了,就会明白。」
我把信封扔给她:「你们都分手四年了,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说完转身就离开。
「呵~乔檬,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给你邮箱也发了一份,看不看随你。」
我没有看那封邮件,但我知道,这颗种子已经埋下了,我迟早会忍不住看的。
晚上吃饭时,我和沈乐漪说了自己高中经历过的一些趣事和难忘的事,他一直都认真听着。
说完后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他的笑容微滞,而后哑声道:「我高中的时候……」
顿了顿,他继续说:「真的很想考上大学。」
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我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你这么优秀不用想也能考上呀!」
辞职后,我在家没事干,索性将他的衣服全部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后将他床边放的合照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照片上,我们都笑得很美好,那样的时光应该再也回不去了。
全部弄完后,我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查看了那封邮件。
6
印象中,沈乐漪很少与人发生冲突,那天晚上,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和人打架。
我曾经想象过,他在高中时一定很高冷,聪明,受欢迎,即使早恋了也是个认真学习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事实却是,他可以为萧崖和别人打架打到连命都不要。
每一张照片,都是他的一处伤口。
眼尾,嘴角,腹部,脖子,小腿,胳膊,手腕……
每一处都是一片青紫上流淌着鲜血,我想,他当时一定很疼吧!
所以,他的眼尾至今还留有伤疤,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的。
我的手有些颤抖,点开最后一张照片,是他在吃黄桃罐头……
摸了摸脸颊,原来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收拾好情绪后,我正要去准备晚餐,接到了沈乐漪的电话,他说今晚再把工作收尾,明天就能休息了,让我不用等他,他晚点回来。
萧崖给我发来消息时,我正靠在沙发上发呆。
她说知道我看邮件了,问我看了那些伤口是不是很心疼,她当时可心疼了。
是啊,我心心念念的男孩子,也曾是为别的女孩子拼过命的。
萧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吗?我们是被迫分开的,我的爸爸瞧不上他,但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乔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出发的日子定在我生日的第二天。
生日当天,沈乐漪买了一个蛋糕,不大,上面的花纹还有些丑,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MY
他让我许愿,我闭上眼,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愿望了,以往的愿望,都是关于他的。
吃蛋糕时,我瞥见他眼尾的伤疤,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小声问了问:
「沈乐漪,你疼不疼啊……」
他颤了颤,捉住我的手将我搂在怀里,不断收紧,没说话。
晚上,下起了大雨,我被雨声吵醒后,听见房门有轻微响动,打开门看,是穿戴整齐的沈乐漪。
「檬檬,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看见我醒了,他有些失措。
那一刻,我笃定,他要去找萧崖。
我想知道,我乔檬在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萧崖重要。
「沈乐漪,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上前搂住他的胳膊。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安慰:「檬檬,我很快就回来。」
这或许是我最无理取闹的一次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但这一次,他却没有耐心地哄我,还是出了门。
我抹掉眼角的泪,看着门外的他:「沈乐漪,是不是我们的三年终究比不过你们的三年?」
随着他的一句道歉,门被关上了。
我有些虚脱地倒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望着窗外漆黑一片。
沈乐漪,我们真的没有未来了……
那天晚上,沈乐漪没有回来。
后来,我们也没有看成大海。
7
接到医院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电话那边是一个清冽又有点熟悉的男声:「您好,您的丈夫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市中心医院。」
片刻的怔愣后我赶去了医院。
沈乐漪出了车祸,推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他还在昏迷,萧崖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我顿时没了力气,脚步踉跄了下要摔倒时被人扶住。
「里面的人是你丈夫?」
是早上电话里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眼扶住我的人,微微惊住。
宋默言,我的高中同桌。
他说在沈乐漪的手机里看到了一个备注「老婆」的号码才打给我的,没想到会是我。
可是后来,先来的人是萧崖。
我坐在椅子上说了句「我们已经分手了」就没再开口,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拿着面包和水。
「看你匆忙得连鞋子都没换,应该没来得及吃饭吧。」
沈乐漪住院期间,我每天都会来医院,但没进过病房一次。
每次宋默言进去给他复查时,我都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但恢复得还不错,大多数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
偶尔我看见他唇角在动,许是在和宋默言说话。
作为曾经的同学,宋默言很照顾我,每天中午都会带我去吃饭。期间,我有问过他们聊了什么。
宋默言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嗯……也没什么,他问我为什么要当医生?」
我轻轻扯了下唇角,可能……真的只是闲聊吧。
「你不问问我怎么回答的吗?」他忽然看着我开口问,微微挑眉。
宋默言和沈乐漪是两种类型的人。
宋默言看似能说会道,其实对谁都冷冷淡淡,和他做同桌的那三年,也算是见识到了他如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而沈乐漪,虽然看着高冷,可实则是走心的。
「你为什么要当医生?」问出口的同时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沈乐漪看完一部关于医生的电影,他那时候说,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我想着,宋默言大概也是这原因了。
「噢,几年前,有个小姑娘说她以后一定要找个医生当男朋友。」
他说这话时眉目含笑,直直看着我。
这话,是我说的。
直到沈乐漪出院那天,我都没有进过病房,宋默言说他已经没事了,除了手腕,多次受伤,以后应该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拿不了了。
我心中猛地钝痛,险些落下泪来,他拍了拍我的发顶安慰:「别那么难过,反正又不会拖累你了。」
我:「……」
恰在这时,沈乐漪走了出来。
忽然的见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想在他面前再继续卑微下去了。
宋默言搭上我的肩,朝沈乐漪开口:「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有点傻的小同桌。」顿了顿,他又补充:「来看我的。」
沈乐漪的脸似是苍白了几分,但终归是没有说什么。
搬离沈乐漪公寓那日,宋默言非要开车送我去,美其名曰:「我先排个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