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婉晴又被梦魇惊醒。薄景行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窗外一片漆黑,苏婉晴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薄景行准备早膳。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京城,定远侯府。
苏婉晴站在凉亭之中,雪一片片落在身上,化开在肩头。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大。
大街小巷挂满了大红灯笼,今日是守岁夜。
苏婉晴有些恍惚地听着远处街角热闹的喧嚣声,耳畔却回旋着昨日大夫说过的话——
“半月有余,已是强弩之末。”
掐指算来,她还有十四日。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怎么在这里?”
身穿玄袍的薄景行走了过来,同她并肩站在凉亭之中。
苏婉晴抬手接了片雪花,喃喃道:“下雪了。”
“天冷,你别冻着。”
听着他温柔却不带一丝男女之情的嗓音,苏婉晴心头涌上一抹惆怅。
她和薄景行是世交之家,两人青梅竹马多年,六年前一纸婚书,结为夫妻。
他们,是家人,是友人,却唯独算不上爱人。
六年来,他们相敬如宾,从未吵过闹过,亦如君子之交。
薄景行待人恭敬,谦谦有礼,万般都好。
唯一的缺点,大抵是……不爱她。
苏婉晴将心中酸涩收敛,半晌才回应道:“你也是。”
正在此时,薄景行的随从金宝匆匆走来,在他耳旁低语了两句。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薄景行对苏婉晴说道,与金宝一并离去。
苏婉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
入夜,子时。
府外的喧嚣已渐渐的淡去,空旷偌大的定远侯府却依旧冷清。
桌上的晚膳热了又热,早已凉透。
苏婉晴看着屋檐上被厚雪覆盖的灯笼,神色苍白有些空洞。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薄景行披着一身寒意进了屋。
他看了看苏婉晴,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同守岁。”
苏婉晴说着,走过去接下他褪下的披风,上面陌生的胭脂香味萦绕在她鼻翼边。
她当场愣住。
薄景行向来是不喜胭脂俗粉气,她也习惯素净淡雅的打扮,从不用那些东西。
一时间,苏婉晴的心仿佛被扎下根刺,将嘴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将披风挂好,背后传来薄景行的声音。
“你还记得成亲那日你我之约吗?”
苏婉晴动作一僵,手中的披风骤然变得千斤重。
她怎会不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成亲那日,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神温柔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日后,你我谁先遇到心仪之人,便和离。”
苏婉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所以,你遇到了?”
成婚这些年,她总被梦魇惊醒,梦见薄景行有了心悦之人,将她抛弃。
可每次醒来,她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
整整六年他都不曾离开,余下岁月,他定会还在……
但直到这一刻,苏婉晴才发现她错了。
她看见薄景行那清朗的面容,涌上一抹从未见过的情愫,随即他点了点头。
“是。”
这一夜,苏婉晴又被梦魇惊醒。
薄景行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苏婉晴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薄景行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苏婉晴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苏婉晴刚布好碗筷,便看见薄景行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薄景行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苏婉晴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薄景行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薄景行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苏婉晴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苏婉晴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慕你,能嫁给薄景行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苏婉晴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世人皆知薄景行的好,却无人知她的苦。
“小婳,你也莫要执着爱与不爱的,至少这些年他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人是你的便好了。”
苏婉晴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没了继续同她寒暄的心思。
北茉走后,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苏婉晴想起薄景行出门前未曾带伞,她拿上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