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碗筷,宋随看我一眼,我解释说:「我去给年年弄点狗粮。」年年的房间在二楼,是我把原来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它做的窝。碗里的狗粮已经一点不剩,我添了点儿,年年摇着尾巴闷头吃。我在旁边看着,心情好了点。...
恰好年年从楼上下来,一下钻进餐桌下。
我放下碗筷,宋随看我一眼,我解释说:「我去给年年弄点狗粮。」
年年的房间在二楼,是我把原来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它做的窝。
碗里的狗粮已经一点不剩,我添了点儿,年年摇着尾巴闷头吃。
我在旁边看着,心情好了点。
腹部的疼痛陡然加剧,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我用手捂住嘴巴,再拿开时,上面猩红的血刺得我眼睛发痛。
年年忽然停了嘴,扭头扑到我脚边冲着我叫。
我扯了张纸将血擦去,又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蹲下身子狠狠撸了一把它的狗头,轻声:「我没事。」
它又叫了两声,饭也不吃了,就往我身上扑。
我把它抱起来,它就不叫了,一个劲地蹭我。
房间的门框被人叩响,宋随站在门边看着我俩,温声道:「先吃饭,念念。」
我实在没胃口,强撑着吃完,宋随去厨房洗碗。
等他出来,见我在沙发上抱着年年玩,便坐在我边上。
「念念,我最近忙,过段时间闲下来了,我陪你去海岛,好不好。」
我揉了揉年年的耳朵,应道:「好。」
和宋随去海岛度假,一直在我的愿望清单上。
从前我们之间太陌生。
领了证之后也没有度蜜月,只是照常生活,上班下班。
后来关系好了,我便一直想着,能够和宋随去一次海岛,就当做,迟来的蜜月。
我没有把这点小心思告诉宋随,只是和他提了几次去玩。
可工作狂的档期排得太满,只能一推再推。
如今倒是他提起来了。
余光瞥见他在看我,凤眼微弯。
我假装没看见。
他又开口:「下周三有个晚宴,你那天有空吗,陪我一起去?」
我动作一滞,又迅速恢复平静:「我不去了。」
宋随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年年身上,再没有管宋随。
苏唐刚回国,人脉圈子小,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会错过的。
如果她和宋随开口请求,宋随也不会不管她。
趴在腿上的年年哼了两声,我摸了摸它的头。
只是宋随可能不会想到,我会出现在他背着我,带苏唐参加的宴会上。
我还是来了。
宴会上灯光璀璨,西装革履的男人与金瓒玉珥的女人在厅中不断移步,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而我站在最边缘,格格不入,就像一个闯入者。
宋随很好找。
我在他身后追了十几年,无数次从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长身鹤立。
身边挽着他手的女人,穿着一袭红裙,明艳得像一朵玫瑰。
是苏唐。
看他们穿梭在名利场,谈笑风生。
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哪怕早就料到这样的场景。
亲眼见到时,仍旧像是被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心脏剧烈跳动,不安的藤蔓紧紧包裹,又不断收紧,疼得像是要炸裂开来。
脑海中的线再次散成一团乱麻,额角青筋一下一下跳动。
可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这儿,看着他们挽着手,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
我看见有人朝着宋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指了指我的方向。
宋随偏头看过来。
我没有穿漂亮的礼服,也已经很瘦了,我很久不敢照镜子,怕看见愈发突出的颧骨,和隐隐透露出骷髅面相的自己。
我知道他看见我了。
因为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很难看。
隔着攒动的人群,我们就这样遥遥相望。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哭。
看到他变了脸色,挣脱苏唐的手,要过来找我,隔着人群,他的步伐显得艰难。
我却忽然冲他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到家时我直奔自己原来的房间。
脑海中乱成一团的线相互纠缠,怎么也解不开。
心脏处的藤蔓反而越缠越紧,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我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书桌上所有的东西被我扫落在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不够。
摆在架子上的书,被我疯狂地撕扯着,纷纷扬扬的纸片散落在地上,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