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安全门上都有一块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这个楼梯口的安全门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种封闭型。几人像疯了一般敲打着它,还有几个向楼下逃去。到了下面,他们才发现一楼的安全门也从外面被封闭了。这幢写字楼似乎废弃很久。...
一般的安全门上都有一块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这个楼梯口的安全门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种封闭型。
几人像疯了一般敲打着它,还有几个向楼下逃去。
到了下面,他们才发现一楼的安全门也从外面被封闭了。
这幢写字楼似乎废弃很久。
浓烟很快从楼顶窜下来,但是,因为烟轻浮于表面,一时还到不了二楼。火舌卷住了三楼的转弯口,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上楼的路,剩下留在安全出口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慌不择路地向一楼冲去。
一楼也无法逃生,继而逃向地下室。
清河抱着小女孩,拼命向下面冲去,后面有人踩了她一脚,她顿时摔倒在地。火焰像一个饱胀到极点的气球,“砰——”地一声爆炸开来。
滚滚热浪猛地向她袭来,清河觉得自己快被灼烧了,浓烟熏地她喘不过气来。她把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意识渐渐模糊。昏迷前,有双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携在手里几步跳下了楼梯。
呼吸渐渐顺畅了。
清河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眼前黑漆漆的,头顶上方却不断传出火光。
她现在和一帮人一起在地下室,门口被安全门堵住了,火势一时进不来,但是,浓烟却还是溢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烧死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像发疯一样踢着脚边的杂物柜,扬起一阵阵灰尘。
一个女人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可以震破屋顶。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紧张,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堆,一旦被点燃,就熊熊燃烧起来。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清河努力爬起来,把吓呆的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够了!”喧闹恐慌的环境中,这个声音不算大声,只是微微扬了点语调,却让一室的人都安静下来。
回头去看,却发现只是个高挑的少年,除了一副好模样,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这种的情况里,他居然还在微笑,让人莫名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安静只是持续了一会儿,濒临崩溃的男人大吼出声,“要死了,我们要被活活烧死了,啊啊啊——”
“我们不会死,能建造起来,就一定能出去,有风有空气,就有出口。”
“不——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等死!”男人冲到门口,拼命拍打着门,甚至还想去开门。
“外面就是火,不怕死,还想害死大家的,你就尽管开门吧。”
听了这话,男人停止了动作,抱着头,靠着门颓然地滑到地上。
一彦似乎没有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样,语调都没有变化一下,还是娓娓道来,“烟要进来了,先拿湿透的布堵住。”
少年淡然沉静的声音似乎非常可靠,人们的情绪平复了一点。
有人说,“我们没有水?”
一彦微笑,目光移到他下半身,“任何液体都可以。”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他之前还是个儒雅的教师,但是,在这危急关头,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脱下裤子,掏出阳※物对准裤子就尿起来。然后,把湿了的裤子堵到门下面的缝隙里。剩下的人也会意过来,照着他的样子依样画葫芦。
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后,一彦不动声色地拉了清河,退到了一排高高叠起的桌椅后。
清河想开口,已经被他捂住了嘴,食指竖在唇上,“嘘——”
那双明亮的眼睛漆黑不见底,似乎还带着点笑意,清河忽然没有了声音。
一彦抬手指了指头顶,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女孩,单手攀上桌面,借力而起,双脚踩在桌椅和墙面之间,利用狭窄的距离游行上去。就像一只壁虎一般,很快就攀到了屋顶,上了一个夹在上面的横梁。他把女孩放在一边,脚尖勾着横梁倒吊着挂下来,“跳上来,把手给我。”
清河一咬牙,爬上了椅子,努力举起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一彦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清河学着他的样子,两只脚踩在桌椅和墙面之间,吃力地爬上去。
“很好,不要往下看,加油。”少年一直在鼓励她,微笑莞尔。清河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咬紧了牙关继续往上爬。根本没有想过,这对以往的她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爬到一半的时候,脚却被一股大力扯住了。
往下一看。
一个发现他们的女人抓着她的脚,像抓住了溺水时的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丢下我不管!”
清河不知所措。
一彦冷冷地下令,“踢开她!”
女人惊恐地望着他们,“不,不要!”她努力踮起脚尖,抓紧清河的脚。
这边的动静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纷纷向这里跑来。
一彦骤然大声,“你想死吗?”
清河被他一吓,反射性地用力一踹,踢开了女人。身子借力荡起,摔到了横梁上。她用力抱紧了横梁,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淌下来。
一彦没功夫理会她的情绪,在黑暗里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发现了空心的地方。
——像这样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风口,即使后来封住,也会留有缝隙。有时,人为了贪方便会直接从楼顶打开通风口,用绳索吊着东西扔下来。所以,通风口一般会设置在屋顶的地方。
他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三两下划开了封口的木钉。
一丝亮光从头顶透进来。
——这是两块简陋木板封住的通风口。
一彦掰开木板,探出个头,双手撑地一举跃了出去。后头对清河道,“把孩子给我。”
清河擦了眼泪,把小女孩抱起来,传到他手里。
一彦又对她伸手,“把手给我。”
清河把手递给了他。
出口之后,是二楼的一间杂物室。一彦拉了她,带着小女孩快速地跑了出去。他的方向感好像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没有被火势波及。
这是二楼后面的阳台。
一彦抱着小女孩攀上了楼上的管道,对她道,“爬下去。”
清河想,这一天,算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刺激的一天了。亲眼看见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还在火里逃生。
到了地面,她也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回头一看,写字楼已经湮灭在滚滚浓烟里。
有时候,生命真的非常脆弱。
小女孩住在庙口西边岔路口,家里是开米铺的。一家人都等在门口,收到小女孩被歹徒劫持的消息,都急疯了。
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头,差点就给清河跪下来了。
清河尴尬无比,客套了几句就逃了出来。
夕阳已经西下,金色的余晖舔着这个边境小镇古老的轮廓,一圈一圈碎金般铺满了来时的青石板小路。
清河的裙子都有些乱了,低头整了整,把垂落额前的一绺柔发轻轻拨到耳后,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靠在店铺旁栏杆上的少年。
斜倚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阴影。
双手抱在胸前。
清河和他对视了一眼,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