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把剑,名字叫酒鬼。而我,是个穷鬼。一千两黄金,能买多少酒啊!要是苍官真被卖到南风馆,万疆门沦为江湖笑柄,我怕他爹骑着大蜈蚣跑到京城来发疯。他爹叫苍天,听名字就很猛。怎么办?...
我有一把剑,名字叫酒鬼。
而我,是个穷鬼。
一千两黄金,能买多少酒啊!
要是苍官真被卖到南风馆,万疆门沦为江湖笑柄,我怕他爹骑着大蜈蚣跑到京城来发疯。
他爹叫苍天,听名字就很猛。
怎么办?
我盯着屋里那块面具皱起了眉头。
我是苍官单方面认定的仇人。
而我好像确实让他吃了大亏。
要不要救?
他要是马上翻脸,放虫子咬死我怎么办?
虽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对我感激涕零,虫子的事一笔勾销。
至于姻缘蛊……
再说吧再说吧。
我思来想去,还是愧疚占了上风。
趁着良心还在跳动,我等待时机,准备趁着人贩子夜半困倦,悄悄潜入,把苍官拖出来。
可是人贩子们把这个金疙瘩看得比自己裤裆还严实,眼瞪如铜铃,整夜守着。
第二日天不亮,他们拉了个板车,像运死猪肉一样把苍官抬走了。
不知道他们下了什么药,苍官愣是丁点没醒。
我在厨房顺了个酱肉包,慢腾腾跟在后面。
南风馆是京城贵女们的消遣场所,里面有各色美人,陪你喝酒聊天。
只要钱够,想干啥都行。
可惜我没钱,从来没敢进。
我躲在房檐上,看到人贩子把苍官抬进了南风馆后院。
屋里出来一个着红衣的年轻人,人贩子们喊他二公子。
好漂亮的男人。
这南风馆有点东西。
只见二公子葱白如玉的手扯开麻袋,苍官的脸露了出来。
我远远瞥着,那小脸苍白,显得挺脆弱。
真好看,适合娶回家当相公。
虽然我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
二公子似是被苍官的美貌惊着了,啧啧惊叹,二话不说就从屋里抬了一个箱子出来。
箱子打开,金光闪闪。
一千两黄金。
人贩子们眼睛都绿了。
我也是。
苍官被抬进一个看着就不太正经的房间。
红纱紫幔,华丽而俗气。
我猫在窗外,屋里漫出来的幽香让人神思恍惚。
人贩子们急匆匆走了,二公子坐在窗边,勾着苍官的脸左瞧右瞧,啧啧称奇。
我正想如何才能保住苍官清白,一个小厮过来敲门,道:
「二公子,大当家找您呢。」
二公子似是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
只留苍官毫无知觉地被扔在床上,被绑得严严实实,像被强抢的民男。
可怜的万疆门少主。
趁着没人,我翻进屋子里,撩开层层碍手碍脚的纱幔,蹲到床边瞅他。
模样是好看的,可惜一睁眼就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人退避三舍。
我试探着给他把脉,发现他经脉紊乱,内力如脱缰野狗,在体内上蹿下跳。
像是走火入魔,恐有性命之忧。
我试着给他注入了一点内力,细细疏导经脉内狂乱的气息。
咦?
不知是否因为我功法天性温和,不易与人相冲,他经脉内的内力竟然有了一丝乖顺的迹象。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
正当我将内力往他丹田探寻,寻找紊乱原因时,一只手覆了上来。
死死捏住我手腕。
刹那间,一只黑色的虫子疾如闪电,直冲我面门。
翅膀淬着深蓝的光,坚硬而锋利。
苍官不知何时挣脱掉绑在手腕的绳索,睁开眼睛,神色冰冷地盯着我。
……
怕你才有鬼。
我手腕一翻,反而抓住了他,往边上狠厉一甩。
佩剑出销两寸,白芒闪过,黑虫子直接被削成两半。
尸体落在地板上,木头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音。
真让我伤心。
我只是想当个好人!
苍官借着我的力翻滚到另一边,顺手扯掉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他落地还有些踉跄,脸色依旧苍白。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里的病美人。
我见犹怜。
他眼神很不友善。
只是比起之前,添了几分忌惮。
「哎呀,我是来救你的,别误会好人呀!」
我握着剑,双手举起,后退三步以示善意。
苍官盯着我看了许久,深表怀疑。
「你……」
他声音之沙哑,连我都吓了一跳。
这一两天,他怕是滴水未进。
沉默一瞬,他接着问:
「……这是哪?」
他打量周遭的环境,不适地皱着眉头。
桌上有茶水,但我猜他不敢喝。
「京城的南风馆。」
说着,我把身上的酒壶拿起晃晃,扔到他身边。
在他恼怒而警惕的眼神里,继续道:
「这儿的茶水不干净,不嫌弃的话,我这有酒?」
只要你敢喝,就绝对喝不死。
我本只是想逗他,哪知苍官瞥了我一眼,竟然真的打开了壶口的塞子,仰头,一口气把壶里的酒喝干净了。
我心疼。
兄弟,这酒很贵的。
像是借酒消愁,他把酒壶扔回来,自己跌坐在屋里的梁柱边,疲惫地仰着头,发愣。
我看出了他神色里的迷茫,惶恐,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我寻思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啊?
我迟疑地开口:
「苍大少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一年多了,看在我来救您的份上,别再记挂您那一碗虫子了……」
好吗?
砍我一刀刺你一剑的把戏我已经玩腻了!
闻言,他揉着被我死命抓过的手腕,转头幽幽看向我,眼神还挺复杂。
良久,苍官嗤笑一声,说:
「这都不重要了……」
嗯?
我正要说话,他淡淡道:
「恕我眼拙,竟未识得不周山仙人真传,苍某实在失敬。」
我大惊!
他怎么知道!
苍官朝我佩剑上看了一眼。
出门匆忙,我还未将剑鞘上「酒鬼」二字缠起来。
苍官支起一条腿,视线往上,盯着我眼睛。
「是吧,瑶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