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新年愿望,成真了。陆九城在夏笙歌的灵柩前待了四天。第七天,是她下葬的日子。陆老太太身体不好,却还是跟着夏母悉心处理着后事。按照夏母的要求,没有办的太张扬。灵柩送进火葬场,最后只送出来一个小盒子。轻飘飘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就将夏笙歌这一生都归为虚无。...
陆九城垂着头,放缓了语气:“听到了。奶奶,您别再动气了,再气坏了身子。”
“你还担心我?我看你是巴不得赶紧把我气死!”陆老太太喘着气说。
“奶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九城紧抿着唇。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厉声道:“夏家也没什么人,你就跪在这里给小歌守着!好好地在这里给我反思!”
夏母阻拦:“老夫人,这就不必了。”
“夏丫头妈妈,你别管他,你歌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先跟我回去休息休息。”陆老太太说着,就去拉夏母的手。
陆家的主家母下决定惯了,不由分说就将夏母带出了殡仪馆。
夏母担忧地看着女儿的灵柩,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陆老太太看出她的忧虑,宽慰道:“你放心,我派了人守在这里,你一看就好久没有休息了,如果你也倒下,不是叫夏丫头在天上担心吗?”
一番话说下来,夏母心一疼,最后还是跟着老太太暂时离开了。
很快,夏笙歌的灵柩前就只剩下了陆九城一人,老太太派来的人则都守在门外。
周遭归于寂静,陆九城无声地抬起头看向灵柩。
片刻,他喉咙微微一动,觉得眼睛处有些疼痛。
他茫然地伸出手摸了一下,竟触碰到一片湿润。
陆九城看着手指上清澈的液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眼泪。
他心脏狠狠一颤,整个人怔住。
他……哭了理整家獨費付βγ?为夏笙歌哭了?
像是为了要印证他的这个想法似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在他眼前的地上。
医生似乎叮嘱过,他不能流眼泪,不然会伤害到眼角膜。
可是,他控制不住。
心已经痛到麻木,眼睛也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啃咬一般疼。
夏笙歌,是你在惩罚我吗?
陆九城倏地想起夏笙歌跟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他那时只不过觉得,她是在抱怨结婚的这三年里他苛刻的行为,如今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夏笙歌说的没错,他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
不止是一双眼睛,还有她的生命,她付出的一切。
他曾问她,还有多久才能去死。
她回答,一个月后就会如他所愿。
他当是她求取怜悯的手段,却不想这其实本就是她的计划。
他的新年愿望,成真了。
陆九城在夏笙歌的灵柩前待了四天。
第七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陆老太太身体不好,却还是跟着夏母悉心处理着后事。
按照夏母的要求,没有办的太张扬。
灵柩送进火葬场,最后只送出来一个小盒子。
轻飘飘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就将夏笙歌这一生都归为虚无。
夏母哭成个泪人,几近晕厥,陆老太太和她相互搀扶着,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妇,偏就是缘浅,竟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陆九城一双眼眸布满血丝,一阵阵刺痛。
他看着夏笙歌的骨灰盒,心底蓦地就冒出个离奇的想法。
他想把她带回家。
想是这么想,最后还是看着那盒子被放进一个小小的坑中,再被泥土掩埋。
陆九城胸口闷痛,他看了一眼墓碑上夏笙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弯弯,扬着清纯干净的笑容。
这是她年少时的模样,有着让人看一眼就沉迷的魔力。
陆九城没有问,为什么没有用她后来的照片,他心知肚明,从和他结婚之后,她就在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
没有时间照相是一个原因,脸上没有笑容是另一个原因。
随着石板的合上,陆九城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他再也看不见夏笙歌了。
一股气血直冲心头。
陆九城眼前一黑,双腿一瞬失去力气,身子便倒下。
之后,再无意识。
再醒来时,陆九城人已经回到了医院。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覆上双眼,就摸到了绷带。
“别碰。”医生厉声道,“都跟你说了,手术做完七天之后都要好好休息,你不仅熬夜长时间用眼,还流了眼泪,差点感染!”
“要是再晚来医院一会儿,那眼角膜就保不住了!”
陆九城悻悻地放下手臂,他自知有错,没有辩驳。
“这次,你得在医院里再多待几天了,等眼睛没问题了,我才会放你走。”医生说。
“谢谢医生。”他淡淡道。
片刻,耳边响起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知道是医生走了。
重新绑上了绷带,眼前只能看到微弱的光亮。
陆九城呼出沉重的一口气,放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地轻颤。
他本以为,摆脱了夏笙歌之后,他会开心,会快乐,会有着重获自由的快感。
可夏笙歌的离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缺了点什么。
或许是胸膛中的一根肋骨,不然为什么他的胸口疼痛不止?
而这种疼痛并不剧烈到让他难以忍受,反而是因为可以忍受,才仿佛是在一点点折磨他,要他时时刻刻记起她的脸。
陆九城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狠狠地在床上捶了一下。
随之而响起的,是他愤怒却无力的声音。
紧接着,门再次被打开,而后关上。
缓慢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他的耳边消失。
陆九城抿了抿唇:“奶奶。”
陆老太太看着他应了声,说:“我把那个许晴珃赶走了,希望你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我知道了,奶奶。”他咽了下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