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心痛万分,狠狠盯着知苑,咬牙道:“云瑶要是有个好歹……”“够了!”镇国公猝然打断她的话,警告般瞪了她一眼。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水粉是云瑶拿过来的,她肯定是要害人,结果误伤了自己。他又看了一眼苑姐云瑶惨不忍睹的脸,若是知苑成了这样,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想到这里,他脸色铁青。...
蒋氏心痛万分,狠狠盯着知苑,咬牙道:“云瑶要是有个好歹……”
“够了!”镇国公猝然打断她的话,警告般瞪了她一眼。
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水粉是云瑶拿过来的,她肯定是要害人,结果误伤了自己。
他又看了一眼苑姐云瑶惨不忍睹的脸,若是知苑成了这样,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想到这里,他脸色铁青。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大夫,将五小姐抬回自己的院子。”他对着下人命令道。
一番呵斥令蒋氏也找回了心智,她压下心中恨意,带着苑姐云瑶离开。
苑姐云桐也跟了过去,屋里除了知苑主仆三人,还剩下镇国公。
镇国公看着缩在妆台一隅,满身戒备又惊魂未定的三人,心想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回府第二天就遇上这种事,肯定吓坏了。
“你五妹兴许是买到了劣质的水粉。”他斟酌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这谁信,哄三岁小孩呢。
“父亲,不然我还是回晋阳吧。”知苑红着眼睛,怯怯的说道。
“胡说。”镇国公想也不想的驳斥,当触到知苑既委屈又害怕的眼神,又有些懊恼。
她只是有些怯懦,但并不傻。
“你五妹被她母亲骄纵坏了,跋扈了些,有时候就爱捉弄人。”他放缓了语气,换了个说辞。
又道:“回头我定不轻饶她,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再说什么回晋阳的话,你是国公府的小姐,又到了婚嫁的年龄,怎好留在外面。”
这套说辞倒还叫人能接受些,五小姐是骄纵跋扈,不过上来就要毁人容貌,那不是爱捉弄人,是恶毒!
知苑也不答话,只垂着头,情绪低落。
镇国公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竟有些不忍,又道:“为父还要上朝去,你若不想待在家里,便去外面逛逛,京城很是繁华,我让管家送些银钱来,出门府上也会安排马车。”
说完见知苑没有拒绝,便叹了口气出门了。
………
很快便有婆子送银票过来,一百两一张,一共五张。
紫苏和阿蛮看着案上的五百两银票,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知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姐一脸泰然自若,哪还有刚才受惊委屈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演了一场戏。
“小姐你……”紫苏欲言又止,这些日子她也察觉到小姐有些变化,好像就是从江上落水之后开始的。
小姐变的温柔爱笑了,也似乎沉稳很多。从前的三小姐醉心医术,无心他事,性格更是有些孤僻耿直,断不会装可怜的。
“你们也看到了,这府上没有好人。”知苑放下茶碗,对着两个小丫头不疾不徐的说道,“包括江上那次落水也不是意外。”
紫苏和阿蛮听了她的话,震惊的瞪大双眼,一时难以置信。三小姐当时奄奄一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两人不禁红了眼眶,心痛又悲愤。
三小姐一定就是从那时开始学会伪装自己的。
“是为了那门婚事。”紫苏几乎笃定的说道,“小姐,我们回晋阳吧,大不了放弃婚约,你也说过不在乎的。”
她真的害怕了,这哪是回家,分明是进了狼窝,婚事哪有性命重要。
知苑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只怕他们不会放人。”
刚刚她故意试探镇国公,说是要回晋阳,没想到他那么迫切的回绝。
他可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么多年都对三小姐不闻不问,又将她的婚事定给了苑姐云桐,那么忽然派人接她回京,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猫腻的。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阿蛮又急又怕的问道。
知苑也想知道,她曲起手指敲击着桌面,思忖着。
等回过神,看见两个小丫头一脸茫然无助的盯着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吓坏她们了。
知苑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五百两银票,说道:“别担心,我们暂时不会有事。父亲他现在还肯花钱安抚我,说明我对他还有价值。”
说着她郑重的看向二人,眼神竟透出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你们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告诉她们真相,并不是为了让她们害怕,而是让她们认清形势,做好防备,然后团结一心。
“我当然相信小姐。”紫苏重重的点头。
阿蛮也点头,道:“小姐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知苑满意的笑了,随即就吩咐道:“紫苏现在准备笔墨纸砚。阿蛮去门房知会一声,就说我一会儿要出门,让他们准备好马车。”
………
辰时,又一拨京中名医进了国公府,府中一时风声鹤唳。
知苑却安然的站在书桌前勾勒丹青,她画的很认真,紫苏不敢上前打扰,直到她放下笔,将宣纸放在案上晾干,才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你画个镯子干嘛?”
阿蛮也凑上来,满脸好奇。
知苑看着画上的镯子,它的每一条纹路她都熟悉至极,这不仅仅是她前世的传家宝,还是她死后很多年的灵魂栖息之所。
想到这里,她眼里划过一抹伤恸。
“这幅画是敲门砖。”她简单的解释,却语焉不详。
紫苏和阿蛮似懂非懂,不过见小姐没有多说,也就没有多问,小姐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等画吹干了,知苑便折来起封装在一个信封里,主仆三人从角门乘坐马车离开国公府,直奔位于玄武大街上的珍宝坊。
此刻正值一天中街市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两边林立的店铺作坊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时不时还有勾人的香味飘进马车里,烟火气十足。
紫苏和阿蛮透过车帘缝隙好奇的张望着,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
须臾,马车便停在了珍宝坊门口,珍宝坊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里面的首饰样式新颖,品类繁多,更不乏稀有珍贵的宝珠玉器,深受京城贵女的青睐。
知苑走进店内,环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柜台后的男人,他五十岁左右,着一身湖绸,一看就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我想见你们老板。”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掌柜看着她,微微愣神,做他这一行自然有一双辨别贫富的火眼金睛,一看知苑仪态不俗,便知她肯定是官家小姐,只是从没见过,他一时摸不出深浅。
“不知小姐有什么需要,不妨先说给老朽听。”他微笑着委婉拒绝,他们老板轻易是不见客的。
知苑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礼貌的递上,“请帮我转交给他,他看后便会见我。”
她说的笃定又从容,掌柜不由重视几分,他接过信,说了句请稍等,便匆匆上楼去了。
知苑若无其事的巡视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紫苏和阿蛮跟在她的身后,满心好奇却又不敢多言。
不一会儿,掌柜又蹬蹬下楼了,他忍不住打量知苑,态度也更加恭敬。
“小姐请上二楼的雅间。”他做出恭请的姿态,知苑点头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到了二楼的甲子号厢房门前,知苑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紫苏和阿蛮,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我,守在门口就行了。”
紫苏和阿蛮对视一眼,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苑推门进了厢房,又随手将门关上。
屋内点着檀香,布置精简却不失奢华,一看便是招待贵客专用的。
一个男人正站在屋子中间,他中等身量,着一身冰蓝杭绸,明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上却有着不合年龄的持重老练。
他紧盯着知苑,挥了挥手中的画,语气平缓老成:“敢问这是何意?”
知苑笑了,笑他故作镇静,但眼神却泄露了紧张。
她轻舒一口气,叹道:“铭恩,别来无恙。”
苑姐铭恩胸口一窒,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她只有十五六岁,容貌也不相同,可刚刚那说话的气韵神态却像极了故人。
“你是谁?”他恍惚的问。
知苑缓缓走过来,一直走到窗边的紫檀木雕花椅子旁坐下,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镇国公府三小姐,姓苑姐名知苑。”
苑姐铭恩听到她的名讳时只觉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喉咙也好像被人卡住了一样,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可我并不认识你。”他的声音暗哑干涩。
“没关系,先听我说一个故事。”知苑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她端坐上首,而年轻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却并没有什么违和,好似他们本该这么相处。
她娓娓道来:“十多年前,平江富商苑姐老爷得了一只汝窑天青釉花瓶,他视若珍宝,怎料他书房扫洒的小厮不小心将之打碎。小厮吓的要死,生怕被发卖,竟躲起来不敢见人。是苑姐老爷的女儿发现了他,得知此事原委,苑姐小姐竟为他担下了过错,说花瓶是她不小心打碎的。”
苑姐铭恩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头顶仿佛炸了一个惊雷,将他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