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忱悚然一惊,眼底蒙上一丝阴翳。 徐枫抖了抖手上的病历本,平静地说:“她胃癌晚期,就算怀孕了孩子也生不下来的。” 医者父母心,徐枫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忍。 顾西忱沉默不语。...
徐枫不由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如果你想要她的命,不管不顾就好,说不定哪天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徐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想让她在最后的时间内好过一点,你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关心她照顾她。”
“最后的时间”几个字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插入脑袋,痛得顾西忱微微一颤。
徐枫冷眼看着顾西忱脸上的痛色,心知他是真的栽进去了。
顾西忱心念繁杂——爱夏初月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辈子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围绕着他的也都是为了钱的女人。
或许正是如此,才显得夏初月特别吧。
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夏初月神色木然地往门外走去。
顾西忱上前拦住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夏初月自然不会回答他,被拦住了也不吵闹,只是失落地站在那里,像个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
“你不是说她总是幻听到她妈妈的声音吗?”徐枫也走了过来,“或许是想看她妈妈吧。”
顾西忱有点迟疑:“她这个样子,不会更加受刺激吗?”
“卡在心口的刺不拔出来只会化脓,堵不如疏。”
顾西忱一想也是,便开车带着夏初月去了福安陵园。
顾西忱和夏初月坐在后排,徐枫在副驾驶上有一眼每一眼地打量她。
“除了晚上发癔症,她基本不开口说话,这是怎么回事?”顾西忱问道。
“因为遭受的痛苦太多,所以干脆把自己关起来,不与外界沟通了。”
夏初月眼睛都不眨,一直望着窗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直到到了院长妈妈的墓碑前,她呆板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一直在观察她的徐枫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是有感知的,我们走吧,让她发泄出来会舒服点。”
顾西忱犹豫了片刻,见夏初月挺正常的样子,便跟着徐枫走开了。
夏初月定定地看着墓碑上慈祥的院长妈妈,冰封的心和记忆开始一寸寸开裂。
无数个和顾西忱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被解雇的工作和关上的家门,走投无路时屈辱的100万,被绑架甚至没来得及看妈妈一眼的悲恸,还有那些衣不蔽体的照片,冰冷的湖水没顶时的刺痛……
一幕幕回忆飞快从夏初月眼前闪过。
她痛苦地跪倒在院长妈妈的墓前,干涩的嗓子里满是血腥。
手掌传来温热,夏初月低头看去,原来是跌坐在地时被地上一块锋利的石块割破了。
“妈妈,别哭,我马上就来了。”
夏初月捡起石块,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一道,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夏初月像是感觉不到痛,又在原位置划了下去:“这样心脏就不会痛了。”
用力太大使得石块变钝,夏初月在身前的水泥地上又将它磨尖了。
划一下,再划一下。
徐枫说最好让夏初月好好发泄一下,两人便站在了稍远的地方。
顾西忱在原地站了一会,心头突然闪过疑云:“不对,怎么没听到哭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拔足狂奔。
顾西忱第一个跑到,眼前的场景让他的血瞬间冻结。
夏初月安详地靠在墓碑上,身前凝聚着一摊血,脸上是一个解脱了的笑容。